南國與北國距離甚是遙遠,即便是快馬加鞭也需十五日有餘,中途要路過玉玄山,蕪彎嶺,最終抵達南國邊界。
“二哥,玉玄山上雪恐怕還未融化,真不敢想那得是多麼美的一幅畫麵,北國的皇宮四四方方,那紅色的宮牆甚是礙眼,我時常不明白他們為何要把如此殺戮的顏色放在明麵上。”
奪過二哥此刻正在把玩的玉笛,我用袖子擦了擦,試吹了一聲後又還給了他,二哥伸手接過,風輕雲淡道:“可能是為了時時刻刻警醒他們吧,各國風俗不一,北國的人也未必能理解我們南國的東西。”
我點了點頭,重新拉開珠簾,外麵的一切都令我感到歡喜,自由之風吹拂在我的臉頰上,我想,沒什麼比回家路上風更香甜,當然,除了父皇埋在攬月樓百年桃樹下的桃花釀。
“阿離,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二哥冒出這樣一句話的時候,我有些遲鈍,但還是回過了頭,歎了口氣,“二哥,你若真想問點什麼的話便問吧,反正雖在北國一年有餘,但實則並未發生什麼其他的大事,猊薩也回了南國,我想,我已經很幸運了。”
“那倒也好,”二哥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既然你已經看透,那二哥也就放心了,也無需多問什麼來擾亂你的心神。”
我沒回應,看著外麵流動的河水,心情愉悅,也不知順嬪是否在南國,當日在宮宴上,我曾答應她要帶她去看我們南國的山山水水。
幸福彌漫了我的心尖,或許是我不願意回憶,更不願意想起,在馬蹄聲中踏過蕪彎嶺,北國那些時光如同一道木門般被我合上,然後上了把銅鎖,我不願意打開,其他人更不會多問。
“已經到了我們南國的疆域了。”
二哥伸了個懶腰,聲音如溪水般清澈,這幾日不歇的趕路,即便是在富麗堂皇的馬車裏也讓人覺得甚是疲憊。
“二哥,我抄寫北國古籍時學到了一首詩,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來日綺窗前,寒梅著花未?大概的意思就是,您是剛從我們家鄉來的,一定了解家鄉的人情世態。請問您來的時候我家雕畫花紋的窗戶前,那一株臘梅花開了沒有?”
二哥看著我,眼神中似乎有些猶豫,我笑了笑:“父皇去年釀的桃花醉,你們今年喝了沒有啊,有沒有給我留點,不是早都計劃接我回來了嗎?肯定有我的份吧,不然也太不夠意思了。”
聽到我說完這句話時,平日裏再強硬如鐵的二哥眼眶中也淚水閃閃,我用力拍打了他的肩膀,未曾想過自己的眼淚會先落下來。
“二哥,你知道嗎?我好想喝桃花醉啊,今年我們就可以一起釀,一起將它埋入土中了。”
二哥亦無聲的流淚,我的心痛不止,我想,我太需要解憂師為我緩解憂愁了,這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讓我深覺窒息。
但幸好,我麻痹著自己,已經回到了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