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裏,他們總是在一起下棋彈琴,蘇黎甚至還教了那男孩一個很巧妙的奇門遁甲,這是她五歲那年無意之中研究出來的,父皇當時便稱讚了她的不凡才能。
可越是愉快,相談甚歡,在這個不懂情愛,隻注重感情的年紀,最大的阻礙便是分開。
我當時也不知如何去安慰她,隻是在一旁靜坐著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但年少時接觸新事物又總是那樣的悄然,蘇黎在一年後終於不再提起這個他連名字都忘了問的同齡男子,反倒在琴技上越發的上心了,在我們兩十六歲生辰那晚,蘇黎告訴我,她愛上風家的二少爺風宴,想去讓我替她在父皇母後麵前說上兩句,父皇母後並非迂腐之人,況且風家為朝中重臣,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蘇黎與那風宴又兩情相悅,你彈琴,我吹簫,如一對神雕俠侶般讓人傾慕,誰又能忍心拆散他們呢?
所以這門婚事很快定了下來,彼時距離我去北國和親,還有整整一年。
我看著如今身旁睡著的俊美男子,忽然生了一陣心寒,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釋的通了,我有些自嘲,心又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抓住,讓我喘不過氣。
上官卿醒來的時候並未叫我,所以當我睜開眼睛看著他徑自穿好上早朝的龍袍時,心裏又生了淒涼,很快我便合上眼睛裝睡,直到聽到門關上的聲音。
我想蘇黎現在早已忘記了上官卿,畢竟她如今的生活是如此的幸福美滿,我離開南國時她已懷有身孕,但脈象還未穩定,盡管她再想過來送我,還是被風宴攔在了府中,最後隻派人帶來了幾句滿含關切的話,如今想來,恐怕那孩子都已經半歲有餘了吧。
我看著繡著荷葉的床幔,我一時竟不知該心疼起上官卿還是心疼我自己,眼淚就順著眼角滑落,我隻歎世事無常。
難怪他會記得我的生辰,難怪每次叫出我的名字時是那樣的熟悉而又陌生,難怪會時不時的來未央宮來看我,還有等等一係列的事,我一時間竟已經分不再清了。
忽然,我想起了很久之前,他第一次喚我名字時,派人送來的那個精致的雕雲紋的木盒。
當時的我心高氣傲,隻覺得擾我心神,便也並未看那裏麵到底是些什麼,更不會想到如今的自己竟會如此狼狽的披著外衫在正堂裏尋找。
嬤嬤進來的時候,我跌坐在地上,雕雲紋的木盒在我懷裏已被打開,那是一個精雕細琢的木簪子,與我生辰時,上官卿送我的那支白玉簪一模一樣,眼淚順著臉頰如斷線珍珠般不斷的跌落,我的心像是被人一刀一刀刮了般難受。
那木簪子用的是南國宮廷裏的百年榆樹,如今早已枯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