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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等到了半夜時分,
可懷裏麵的小小人兒,卻突然之間就又像是開始做了其它的什麼噩夢那般。
一直都在小聲的喃喃著:
“你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阿嶼,你在哪裏……”此時此刻她的淚水在不斷的向下掉落著,
無法止住,眼眶被酸澀和疼痛所填滿。
就連在做噩夢的時候,
她第一反應能過來救她的人——也隻有她的阿嶼。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慢慢的她強壓著嗚咽聲,可是在緊閉著的眼睛裏麵似乎仍舊是彌漫著氤氳。
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的煎熬,
可是她的眼睛,卻一直都還是在緊緊的閉著,沒有半分醒過來的跡象。
這個時候一直都徹夜坐著,守護在病床旁邊的江城嶼,
也沒有閉上過眼睛。
所以他也是第一時間的就聽到了——晚晚在小小聲的喃喃聲音。
江城嶼猛的從椅子上麵站起身來,
他再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克製著,也不想讓晚晚一個人在這黑夜裏麵害怕下去了。
……
而後他毫不猶豫的一直把她攬入懷裏,
卻感受到了,懷裏麵的小小人兒那有些單薄的肩膀不停抽搐顫抖著。
這個懷抱,
是除了上輩子晚晚去世了的時候,他緊緊的抱著那一次之外。
而現在這個突如其來的抱緊著,
是這輩子的第一次……
也正是因為擁抱著,所以宋汐晚在噩夢裏麵落下來的淚水。
每一滴都是緩緩的在江城嶼頸間暈開的濕潤,
一下又一下的都燙到著江城嶼的心裏。
此時此刻的江城嶼,看到了的是陷入夢魘當中的晚晚。
隻想緊緊的就這樣抱著她,給她安全感和溫暖。
哪怕是一點點……
可是,
在他的胸口同時的也是著一陣陣劇痛,
就仿佛有一把無形的刀子在無情地刺入,讓他也幾乎快要克製不住自己。
同時心碎的聲音在耳邊回響,
……
*
隻要宋汐晚難受的每一分每一秒,
其實江城嶼的心裏麵絕對也是比他的晚晚,要難受得更加千倍萬倍。
因為晚晚,
一直以來都是他對於這個世界唯一可以活下去的支撐和信念了。
如果沒有宋汐晚,江城嶼甚至是早就成為了在這個世界上無惡不作的人了。
這個時候對於江城嶼而言,
每一次跳動都像是在撕裂心髒,他感到自己的心已經被撕成了碎片。
從剛才的夢中囈語開始,
江城嶼就知道自己的晚晚是做噩夢了。
可是此時此刻的他,能夠讓晚晚得到緩解的辦法又有著什麼呢……
隻能一直抱著她,輕輕的哄著她。
想到造成這傷害的那些不知好歹的人,
江城嶼的指尖,已經開始微微的慢慢顫抖了起來。
而唇瓣也在漸漸的抿緊著。
眼底像是染上了血色一樣,
變得通紅, 眉眼之間,有心疼而也有著懊悔自責……
他能做的,隻是一直都在緊緊的用寬大厚實的懷抱抱著她。
讓晚晚能感到他懷裏麵的溫暖,
一遍遍的聲音嘶啞的輕聲溫柔講著:
“晚晚,我在……”
他說話時氣息溫醇,也是隻有在自己的晚晚麵前,
江城嶼的聲音才會真的就像是溫潤的如玉那邊的溫柔,
帶著微微熱度,拂在弦月耳側,似絲弦被輕柔撥響,
低而迷離,字字溫柔至極……
江城嶼抬起了手來,輕輕地擦拭掉她臉上的淚。
可是這冰冷至極的眼淚,在此刻像是化成了熔岩,
灼得江城嶼的全身發疼。
他的嗓子幹澀,有些說不出話來——
此刻躺著在病床上麵的小小人兒容色淒絕, 蒼白地好似被打碎的玉瓷,
噙著淚的眼睫微微顫動著,仿佛下一秒就要似折翼蝴蝶般墜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