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下起了小雨,賀佳言躺在床上聽著淅淅嗒嗒的聲響,突然想起放在露台的那盆玫瑰,於是便披衣下床。
賀佳言走出露台,夾著雨碎的寒風迎麵而來,她不由自主地縮起了肩膀。這盆玫瑰是她前些日子買的,一共有四個花蕾,目前隻開了一朵而已。
正在綻放的紅玫瑰經受著風雨的摧殘,再這樣下去,花瓣會被打得七零八落。賀佳言跑進去拿來剪刀,捏著花梗沒有刺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把它剪下來,插進梳妝台的花瓶裏。
把玫瑰安頓好以後,賀佳言才去洗漱。即使在周末,她也需要早早起床,準備到學校上課。
在職讀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賀佳言定的目標比較高,當初花費不少精力才考上心儀的學校。和她一起上課的還有舊同事周婷,多年以前,她們同在一間廣告公司實習,後來周婷因私人原因離職,而賀佳言則一直留任。她們的關係沒有因此而中斷,時至今天,她和周婷仍舊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原先給他們上課的老教授出於身體問題,需要住院調養,這周暫由其他老師接替他的工作。賀佳言提前了十五分鍾出門,她到得比較早,走進教室時隻有十來個同學坐在前排。
賀佳言坐到靠近後門的位置,剛坐下來,右方肩膀就被重重地拍了一下。她轉頭就見周婷坐到旁邊的座位,接著從大包包裏拿出兩本教材。
“今天居然這麼早,該不是調錯鬧鍾了吧?”賀佳言之所以會選靠門的位置,完全是為了方便經常遲到的周婷。
周婷對著手機屏幕理了理頭發,然後說:“孫教授說過,來代課的是一個帥小子。”
這句話是孫教授在課間的時候說的,賀佳言隻把它當作玩笑。她對周婷說:“別傻了,那隻是教授鼓勵我們來上課所編造的美麗謊言。”
話雖如此,但賀佳言發現今天的出勤率確實比平日高很多。她無奈地搖頭,看來大家對新的任課老師都抱有期望。
距離上課還有十五分鍾,教室發生了一陣小騷動。賀佳言刷新著頭條新聞,被周婷撞了一下手肘,她才敷衍地抬頭。
一個身穿駝色大衣的男人站在講台,盡管相隔那麼一段距離仍然覺得他身材高大。他側著身,此際正低頭操作電腦。
賀佳言沒能看清楚他的長相,而坐在她身旁的周婷低聲嘰咕:“教授果然是騙人的!”
“還行吧,看側臉不算太差。”賀佳言收回視線,中肯地評價。
周婷的眼睛緊緊地鎖在講台那個男人身上,她倒吸了一口氣:“我原以為來的是小鮮肉,而事實上居然是更具殺傷力的熟男。太可惜了,我可沒有駕馭這種男人的本事。”
賀佳言抿著唇笑起來,她再度抬頭,冷不防地看見一張不算陌生的臉。她感到驚訝,連掛在嘴邊的淺笑也凝住了。
上課鈴聲響起,教室漸漸變得安靜。投影儀亮起來,陸捷輕輕地拍了下麥克風,然後說:“各位同學,早上好。我叫陸捷。由於孫教授身體抱恙,我暫時接替他的工作,跟大家相處一段時間。”
賀佳言收起手機,順著書頁折角翻到上節課講到的地方。她抬眼直視前方,借著前排同學的遮擋,開始光明正大地打量陸捷。
周婷低聲感歎:“聲音有磁性,好聽!”
幻燈片被翻了一頁,投影幕布上映著他的名字和聯係方式。陸捷用激光筆圈了圈那串手機號碼和電郵地址:“要是碰到學術上的問題,歡迎大家找我一起探討。”
某個角落傳來一把女聲:“不是學術上的問題能聯係您嗎?”
話音剛落,教室裏就響起一陣低笑聲。
陸捷沒有回答,甚至連眼皮也不動一下。
很多人拿出手機把那一頁幻燈片拍下來,快門的聲音此起彼伏。
賀佳言隻是用筆將它們記錄在課本的目錄頁上。多年不見,陸捷的手機號碼應該換了好幾遍了吧,她機械式地寫著那十一個陌生的數字,心中並無波瀾。
約莫一分鍾後,陸捷又翻了一頁幻燈片,開始正式授課。
坐在前方的女生還舉著手機,賀佳言無意間看了眼,屏幕上顯示著陸捷拿著激光筆的照片,而他身旁的投影幕布根本沒有入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