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從識字後,他整個人如大夢初醒。
他知道了自己想要什麼。
馬車的價值是載人馱物。
瓷碗的價值是盛放食物。
當馬車不能再載人馱物,那馬車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當瓷碗不能盛放食物,那瓷碗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失去存在的意義,就會被丟棄。
就連稻穀,也是因為能養育人類,才會被人精心嗬護。
所以傳承幾千年,它們都沒有滅亡。
世間萬物,大抵如此。
先有利它的性,才能有生的權利。
有了生的權利,才有施展抱負的機會。
殷江陵從小乞討,受夠了別人的白眼。
他不想因為排位低被師父輕易放棄,他也不想再被人看不起,他要做人上人。
想要達成自己的願望,首先就是得展現自己的能力。
師父雖然是一視同仁在教導武藝,但在師父的眼中,與之最親近的,隻有羅師兄。
殷江陵沒想取代他,但他想與羅師兄站在同一個位置。
所以,在見到何必和李由兩人後,才會特意去找師姑,說出自己的見解。
殷江陵一路走來,早就發現李家人很團結也很努力。
就連秀秀小師姑,看著年紀小,但每天都在認真學習。
殷江陵知道他們都以師父為中心,都想替師父排憂解難,所以,隻稍微提點幾句,師姑就同意了他的計劃。
他確實利用了秀秀小師姑,但小師姑又不傻,她也是經過思考才同意的。
現在,效果不就來了。
那兩個弓箭徹底斷了逃跑的念頭。
而自己,也因為此事,終於在師父麵前顯露了才能。
顧瑾對殷江陵突然顯示的能力,其實是有點驚訝的。
此子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但他到底利用了秀秀,顧瑾心裏有些不快。
“你知道師父最看重什麼?但你還這麼做,是篤定我不會逐你出師門嗎?”
殷江陵重重磕了一個頭:“師父,亂世已經來臨,您作為洞虛派的宗主,事情繁雜,總有照看不住的地方,你需要一把暗刀,徒弟也願意做這把暗刀,讓洞虛能在這亂世爭得一方淨土,找到立足的機會。”
顧瑾聞言,眼神微動。
這段時間她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待到了京城,一旦自己將名頭打響,肯定有宵小之徒想要使壞,躲在暗處的人由暗刀去解決,很合適。
所以,她也在思考該從自己的二十一個徒弟中,選哪一個作為暗刀。
殷江陵很合適。
他性子穩重又沉默寡言,在這支隊伍裏像一個小透明一樣。
顧瑾之前其實有留意過。
但做暗刀,光有成為類似背景板讓人忽略的本事不行,還得有詭譎的手段。
條件太苛刻,她選來選去選了很久,也沒有選到一個合心意的。
想不到,柳暗花明,心想事成了。
正思忖,殷江陵又磕了一個頭。
“師父,請師父放心,徒兒發誓,秀秀小師姑的事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如違背誓言,定天打五雷轟,不得善終。”
少年發誓時,擲地有聲,莫名有種破釜沉舟的悲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