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哭一邊幫腔:“娘,我想喝水,我好渴。”

顧瑾一邊哭一邊朝前麵擠。

在生存麵前,麵子不值錢。

顧瑾哭得撕心裂肺,看著可憐極了。

楊杏花站在泉眼前,紋絲不動。

其他人有不忍心的,卻也隻挪開視線,並沒有出言相勸。

顧瑾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她鬆開李氏的手,像一個小老虎似的朝楊氏的肚子上撞去。

“我要喝水,你讓開。”

顧瑾拚了命往前撞。

她從小力氣就比平常人大,再加上一直鍛煉,楊杏花猝不及防,被頂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顧瑾趕緊招呼:“娘,快來接水。”

李氏急忙將木桶放在泉眼下。

楊氏氣得眼冒金星,張口就問候顧瑾的祖宗十八代。

“日你先人板板,你個小丫頭片子,怎麼那麼沒有家教?”

“我家瑾兒從小被他爹教導得知書達理,是你這個老虔婆為老不尊,這泉眼又不是你家的,扒著不放,臉皮比城牆還厚。”

李氏也不甘示弱,瘋狂輸出。

兩人你來我往,吵得不可開交。

顧瑾用水瓢舀了一瓢水遞過去:“娘,喝,喝飽了,繼續罵。”

她很慶幸這輩子的娘親是個潑辣的,要不然,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村子,活不下去。

這時,村長老楊頭趕來了,他大喝道:“吵什麼吵,再吵你們兩家都不準接水。”

老楊頭煩死了。

自去年上半年起,雨水就逐漸減少,導致農作物顆粒無收。

中秋過後更是滴雨未下。

災情越發嚴重。

期間朝廷發了兩次賑災糧,就沒有了後續。

幸虧上揚村往年風調雨順,家家戶戶都有餘糧,雖然吃不飽,但至少沒有斷炊。

誰知過完年後,老天爺依舊沒有下雨,坐吃山空,不少村子已有餓死之人。

縣丞無奈,隻能上報朝廷,申請乞食。

隻是朝廷的詔令遲遲不來。

眼看災情越來越嚴重,州官怕動亂,派了許多兵到處巡邏。

一旦查到災民私自行動,格殺勿論。

上楊村好歹還有一個泉眼,別的村,為了喝口水,村子裏經常打群架。

眼下,隻有等到朝廷下的詔令,上揚村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老村長,今天要不再去縣裏麵打探打探,再遲些日子,隻怕會死人。”楊杏花小聲問。

聽到楊杏花的問話,周圍的人急忙豎起耳朵。

如果能夠去別的州乞食,那就得多打點水回去。

路上帶的幹糧,必須備足。

老楊頭不耐煩地擺擺手:“問什麼問?”

“如果縣裏來消息,肯定會有人來通知我們。”

“現在最重要的是派人守住村口,萬一被別的村把這口泉眼奪走,我們村就完了。”

顧瑾在一旁聽到後,心裏七上八下。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她,從來不會為水發愁,每天隻要打開水龍頭,自來水就用不完。

想不到在這個年代,真的有渴死的人。

她拎著一桶水,深一腳淺一腳跟在李桃花的身後,愁容滿麵。

回到家,李桃花先舀了小半桶水放在一旁合麵烙餅,剩下的存著。

隻要過了災區,水就不再是稀缺資源,所以,逃荒路上的糧食得準備充足。

“娘,是在準備逃荒的糧食嗎?”顧瑾抬著頭問。

李桃花點點頭。

她生了三個孩子,最聰明的就是顧瑾。

這孩子,任何事,一點就透。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她從自己肚子裏爬出來,她真懷疑是某個精怪化形。

顧瑾沒有再問話。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在竹簍裏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