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立馬笑了，仿佛不是自己開小差被老師抓包，而是要玩遊戲一樣笑得歡歡喜喜。
程澤眼角一抽，隻好拿起筆比了個寫作業的手勢，同時把臉板得更嚴肅。
衛子初見狀頓時嚴肅了，他拉開自己和同桌之間的距離，以一副“能擔大任”的表情看著程澤點點頭，然後低下頭去開始寫作業。
杜子辰愣愣地看了一會兒，然後又轉頭望向講台。
然後他瞧見程老師笑了笑，張開嘴說了一個字——他雖然看不太懂，卻也明白一定是程老師讓他乖乖寫作業的意思。
嗯，快點寫作業，周末才能出去玩！
程澤把今年晉升為三年級二班最難搞的雙人最搞定之後，才又低下頭去研究已經被置頂的熱門帖。
他從後往前翻，一邊莫名其妙，一邊又不由得皺緊了眉。
直到看到日期顯示是2013年11月27日發的照片——這幾張照片他一看就知道是衛黎拍的。
最近財大氣粗的衛老板正在考慮買單反，結果被勤儉持家的程老師一句話噎了回去：
“你喜歡拍照？”
程澤想了想對方的微信頭像，他記得是海綿寶寶的圖案。
“……也沒多喜歡。”
“那為什麼要買？”
衛黎苦思冥想，最後道：“裝個逼？”
程澤哭笑不得地看著他，最後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向梁涼借台單反先感受一下。
衛黎對他這種疑似管家婆的行徑沒有半點不滿，何況他確實也隻是因為某件事才想到要買單反的，跟單反本身無關。
於是在那個借好單反的周末，程澤又被難得提出要求的衛老板趕去做小餅幹了，對方還美其名曰要照個死物作參考，看看有什麼神奇的效果。
程澤深覺莫名其妙，但還是聽話地拿著新買的模具做了一版小狐狸餅幹。
隻是他沒想到衛黎居然把照片傳到了論壇上。
程澤看著屏幕上的高清大圖——淺奶黃色的小餅幹像是鋪上了一層光似的，看起來就有股撲鼻而來的奶香，襯著無垢的白瓷盤和暖色的桌布，看起來確實像高檔咖啡館裏的小食。
難怪那天對方不願意直接就著模具吃，難怪還勞師動眾地非要搬去陽台上吃。
程澤看著看著，不由自主勾起唇笑了起來。
原來衛黎確實一直對網上的評價耿耿於懷啊。
那是距離現在挺長時間的事了，是在那回衛黎無意間說破他就是“是阿黎不是阿狸”之後，程澤照例一周兩次地給他做小餅幹吃。
衛老板懶洋洋地靠著他，食中二指撚起一塊小餅幹看了許久，忽然嘿嘿笑起來：“我真是慧眼獨具。”
程澤對他時不時的自得其樂已經習以為常，聞言隻是笑著看了他一眼，配合問道：“發現哪塊璞玉了？”
衛黎來了精神，坐直身體，嚴肅地看著程澤，吐字清晰：“璞玉大名程澤，小名澤澤，愛稱大寶貝。”
“哦……”程澤抿了抿唇才把笑意壓住，板著臉道，“我以為我已經成了美玉，看來還要雕琢？”
“哈哈哈……是是是，你是美玉了。”衛黎憋不住，笑到打滾。
程澤把他攬住，眼睛裏笑意盎然，無奈道：“吃個餅幹也能想那麼多。”
“就是吃個餅幹才想到的……”衛黎索性卸了力氣，一心一意地靠著他，“我忽然想起來你那個小餅幹帖子，還記得麼？”
程澤一頓，訝異道：“你還去觀摩過我發的帖子？”
“怎麼，不行啊？”衛黎挑起眉，理所當然道，“你沒聽說過當一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的時候，必做的事之一就是把對方的人人、空間、微博從頭到尾看一遍？那我喜歡上個老古董，沒有這些，自然隻能去看你論壇了。”
程澤聽著忽然生出點久違的不好意思來，
他忍不住去想之前自己發的那些帖子或者回的那些帖子，有沒有不妥當的地方？
他甚至開始回憶自己的那個餅幹貼，應該沒有跟哪個交流經驗的女性言談過密吧？
程老師在這邊難得地忐忑不安起來，衛老板卻錯過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隻是沉浸在洋洋自得的喜悅裏：“雖然你那些餅幹看著是沒什麼食欲，但是吃起來很好吃，就跟你人一樣……”
“我，我人怎麼了？”程澤回神之後隻來得及聽到最後半句，一時居然有些緊張。
衛黎偏過頭看他，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他，低聲笑道：“你當然好。”
程澤被誇得莫名其妙，但還是不由自主地跟著笑起來，嘴裏幹巴巴道：“你也好。”
“那是，我們絕配。”衛黎半點不心虛，情話說得十分篤定，然而轉瞬他又轉回話題，“你人好不好，我知道就夠了，但是你的餅幹這麼好，我看網上那些評論就不爽了。”
“你……”
“我怎麼？什麼叫做‘還是洗洗睡吧，烤成這樣一點食欲都沒有’，或者那些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男人，居然嘲笑你這樣的倒貼都沒人要！”衛黎越說肝火越旺，顯然忘了自己曾經也認為對方是個愛DIY的娘炮。
程澤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半晌才道：“……記性真好。”
他自然也是知道這些評論的，不過他向來不是玻璃心的人——何況現實中已經有那麼多不如意，連上個網都要較真，那他豈不是要累死？
於是一向嚴肅正經的程老師在那些負麵留言下認認真真地解釋——例如，發表沒食欲評論的他就回複：看起來確實一般，但是朋友說味道還可以；而那些嘲笑的言語他回的就更加直接：這是愛好，與其他沒關係。
大概就是因為他回複的語句太過不溫不火、正經平淡，連個火星子都沒給對方留，於是本來可能存在的一場罵戰就這麼煙消雲散……而帖子也是一沉再沉。
不過程澤不在意這些，當初可能還會惋惜連個興趣都沒人交流，而現在，他已經沒了發帖的心思，連想起小餅幹的時候，也全是在琢磨給衛黎研究一個新做法。
“你這人是我的了，再好也不能給別人看。但這小餅幹我一定要炫耀一下，反正就是拍個好看點的照片，讓他們看得著吃不著，也能讓我解下恨了。”
那天衛黎咬牙說得這句話，他真以為是玩笑話，沒想到對方確實當了真並且已經付諸行動。
程澤看著屏幕上的圖片發呆，心裏覺得好笑的同時還有些暖意——他想衛老板真是厲害，哪怕他是石頭，也要被他給捂暖，從此貪戀再不放手。
不過，他看了看已經快發展到查他IP地址的留言，還是決定解釋一下得好。
衛黎這兩天很忙，將近年關總有許多供應商約過采購部直接找上他，無非上海報上的廣告位或者讓利優惠的一些洽談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