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安女士一個人去了紫來華府。
她想到昨晚吃飯的時候,衛成東和衛晨心知肚明的表情就有些鬱悶,以至於本來定在上午的行程一直拖到了現在。
除此之外,她還把死皮賴臉要跟著自己出門的衛成東給打發走了。
說她愛麵子也好,反複無常也罷——安女士雖然被逼得準備退一步,但在她真要退的時候總歸有些別扭。
再說,家裏那幫吃裏扒外的白眼狼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還是讓她有些牙癢。
不過不管怎麼說,她昨天既然鬆了口,就表明已經做好了退一萬步的準備。何況,兒子今天一大早恭恭敬敬地捧了一把鑰匙來,臉上的笑容更是這些天難得的陽光明媚。
於是她到底還是來了這裏。
602室,大門開著,裝修隊顯然還在忙碌。
安女士站在門口,一時有些發愣。
“誒,好的,那時候還在呢,等你來。”李工頭一邊打著電話一邊往外走,瞧見安女士的時候正好掛了電話,客氣笑道,“您好?”
安女士瞬間回神,禮貌地微笑:“我來瞧瞧我房子的裝修進度,我是房主的母親。”
“哦、噢!是衛夫人吧?”李工頭恍然,連忙側身把人迎了進去。
安女士頷首,裝作不經意問道:“你怎麼曉得我是衛夫人,這房子是我兒子跟他朋友合買的。”
李工頭聞言笑道:“嗨,我猜的啊!”他把人領到客臥,“喏,這牆壁的顏色啊,地板的式樣啊,都是程先生自個兒選的。我一開始還以為他是要留給自己父母的,後來才聽他說這是衛先生的家人喜歡的風格……這不,我就猜您是衛夫人嘛!”
他自顧自地解釋完,抬頭正想問這位女士需不需要兜一圈的時候,卻見對方慢慢走進了客臥。
李工頭摸了摸腦袋,看著安女士身上明顯價值不菲的裝扮,心想有錢人的怪癖多,於是知趣地退了出去。
衣櫥,電視櫃,地毯,吊燈,窗簾……
安女士仔仔細細地一點一點看過去,等把整個房間都打量了一遍之後,終於忍不住捂著嘴似笑似哭地輕聲道:“這孩子……”
這個房間和安女士住的那個臥室幾乎一模一樣。
之所以是幾乎,是因為大概在尋找小部件的時候,找不到那麼老式老款的東西了,但相似的替代品顯然也能看出對方布置得有多用心。
安女士忽然想到昨天衛黎跟她哭嚎的一句話:媽,你到哪裏去找比他更好的兒媳婦?
這份心,連子女都不一定能有。
安女士在心裏輕歎一口氣,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忍不住又打量了好久,然後才轉身走了出去。
大概已經是裝修收尾階段,除了李工頭和一個年輕人在拜訪大件家具之外,隻有一個水電工在忙碌。
安女士把人都打發了,自己慢慢從門口往裏一點一點看起來。
撇開所有的主觀因素,這三室兩廳的小家裝修得確實用心。
不管是做工精細、顏色好看的實木地板,還是簡單大氣又實用的廚房裝修,或者是幹淨明亮、色調舒心的洗手間瓷磚……
真的是一牆一瓦都帶著濃厚的居家氣息。
換句糙話就是,一看就是小兩口過日子的房子。
安女士心裏喜憂難辨,隻好維持一臉平靜的神色晃到主臥裏——然後她被鵝黃色的牆壁震驚了。
這真的不是球球的房間?!
要不是她確定之前看過的小房間裝修得充滿童趣,一看就是給球球留的,安女士真的要忍不住覺得這間主臥才是兒童房。
她努力忽視顏色詭異的牆壁,結果轉眼就看到了一米八乘兩米的大床。
安女士一時有些糟心。
勉強說服自己退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結果剛過一天就不得不麵對自家兒子要跟另一個人男人同床共枕的事實……就不能給個緩衝期麼?
安女士麵色僵硬地轉過身,打算離開這個糟心的地方。
誰知正在這時,客廳裏卻有竊竊私語傳來——
“唉,我聽李哥說裏麵那位是衛先生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