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命運卻朝他開了致命的一槍。
他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昏倒了,就躺在醫院充滿消毒水味道的地板上。
充滿戲劇性的是,他倒下的那一刻身上還穿著白大褂,手邊散落著病人的資料。
再次醒來就是他被子彈判出醫生這個身份的時候。
那一次他選擇了逃避。
他沒有做手術甚至不想做心髒匹配,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放棄掉醫學這個專業轉入工商管理,把自己從醫生退到商人。
而這一次,他選擇麵對。
在推進手術室的那一路,葉行雲的心異常平靜,無論是那好像要把肺咳出來的咳嗽聲還是那悲愴的哭聲,都沒有撼動葉行雲一絲一毫。
他好像和死亡和解了。
林裏和葉淳碩被隨行的護士攔在手術室外,門框上方的手術室三個字在關上門後的兩三秒亮起了綠燈。
葉行舟帶著葉臻正好趕來。
“你們怎麼來了?”短短的十幾分鍾,林裏精致的臉上就多了幾分肉眼可見的憔悴。
“臻臻想守著她小叔。”
林裏隨著葉行舟的話把目光放在才堪堪到葉行舟大腿上方的小人兒身上。
抬手將葉臻往自己身邊攬了攬,摸著她細軟的頭發,眼底透著幾分欣慰。
“也不枉她小叔疼她。”
葉臻大概也注意到了林裏憔悴的臉色,挪著小碎步貼近了林裏幾分,白嫩嫩的小手摸上她的臉。
“奶奶,小叔還欠著我糖呢,等小叔給我了,臻臻分奶奶一半。”
葉臻綿軟的嗓音中透著幾分童真,這天真的話語倒讓林裏心底的緊張鬆弛了些。
葉行舟看著葉臻無意中哄著林裏,自己也在旁邊找了位置坐下。
他剛才沒說的是,他也放心不下。
林裏想當一個好母親是真的,不會照顧孩子也是真的。
葉行舟小時候恰逢葉氏集團有一個大項目要落地,葉淳碩忙得腳不沾地,而林裏的事業進入上升階段,雖然比不上葉淳碩卻也忙得每天十一二點才回家。
那時候葉行舟一個小小的人每天都守著一個偌大的別墅,和保姆為伴。
葉行舟的外公外婆看不下去了,通知了林裏葉淳碩一聲便把葉行舟帶走了。
直到葉行舟上小學五年級,林裏葉淳碩的事業才穩定下來,也把葉行舟從他外公外婆身邊接了回來。
葉行舟已經有了一定的自理能力,也不用林裏過多地照顧,林裏帶著他也輕鬆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難處。
許是正因為缺少了葉行舟那一段最麻煩的時光,葉行雲出生時兩個三十幾歲的人連尿布都不會換。
葉行舟看著他那無從下手的父母,又看了看連話都不會說的弟弟,歎了口氣,找保姆學會了換尿布,泡奶粉等一係列事情。
可以說葉行雲二十幾年的人生裏參與最多的不是父母,而是葉行舟這個哥哥。
葉行舟抬眸看了眼亮起的手術室三個字,握著扶手的手寸寸捏白。
那裏麵躺著的是他從小照顧到大的弟弟,他怎麼可能不在外麵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