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萬代”(1 / 3)

洪武年間,朱元璋為了朱家人的大明江山社稷能夠千秋萬代的傳承,在位期間先後分封了25位皇子為王,史稱藩王。

秦王朱樉 燕王朱棣 魯王朱檀 寧王朱權 晉王朱棡 郢王朱棟 湘王朱柏 穀王朱橞 岷王朱梗 伊王朱彝 趙王朱杞 蜀王朱樁 唐王朱檉 潭王朱梓 慶王朱橢 沈王朱模 楚王朱楨 代王朱桂 周王朱橚 韓王朱鬆 遼王朱植 齊王朱槫 肅王朱模 安王朱楹 靜江王朱守謙

太祖皇帝道:“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衛國家,下安生民。今諸子既長,各有封爵。分政諸國,朕非私其親,乃遵先古哲王之製。為久安治長之計。”

時元廷尚未肅清,仍遊牧於北方,窺明境境。為了保衛邊疆,又在諸王中設立九大攘夷塞王,允許他們擁有軍隊。分別為:

秦王朱樉 晉王朱棡 燕王朱棣 代王朱桂 肅王朱楧 遼王朱植 慶王朱栴 寧王朱權 穀王朱橞

其中,寧王朱權,燕王朱棣軍事實力尤為強悍。

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太祖朱元璋崩。傳位於皇太孫朱允炆。

遺詔曰:“皇太孫朱允炆仁明孝友,天下歸心,宜登大位,以勤民政。中外文武臣僚同心輔佐,以福吾民……”

年僅15歲少年朱允炆初登大寶。對於諸王強大的軍事實力,十分忌憚。為了鞏固帝位。在大臣齊泰,黃子澄的“幫助”下,開始削藩。先後有周王朱橚,代王朱桂。齊王朱榑。湘王朱柏,岷王朱楩五位藩王或廢或死。

本就有不臣之心的燕王朱棣在姚廣孝的建議下走上“清君策”之路,史稱靖難之役。參與靖難的還有寧王朱權,因其手下朵顏三衛,故軍事實力最為強悍。

初燕王許諾靖難成功後,與寧王劃江而至,平分天下。但靖難成功後,朱棣非但沒有履行諾言,而是將朱權貶至江西南昌。

此後,這股世仇便在寧氏子孫中代代相傳。

正德初年(1505年),小皇帝朱厚照初登大寶,不理朝政,寵幸宦官,導致皇權旁落,太監專政。以劉謹,張永,穀大用,馬永成,邱聚,羅翔,魏斌,高鳳構成的宦官政黨“八虎”獨攬大權。其中以劉謹最為受寵,權勢滔天,人稱“立皇帝”。八虎禍亂朝綱,殘害忠良。一時之間,朝臣人心惶惶,百姓水深火熱,苦不堪言。

殘陽微微照南昌,陰風瑟瑟襲寧府。

大寧王府前,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在石板路上回蕩,越來越近。轉眼之間,但見一人一馬飛馳而至。縱然他大汗淋漓,氣喘籲籲,也不管不顧。連忙翻身下馬。隨即朱色大門應聲而開。

“見過劉大人”府衛行禮道。但見他大步向府內奔去。一路穿堂入室,途中丫鬟家丁忙不迭避讓,唯恐避之不及。劉大人也視而不見,隻問了一句:“王爺現在何處?”一個家丁回答道:“在書房。”話音未落,劉大人已不見了蹤影,留下眾人麵麵相覷。

劉大人朝書房疾行而來。“見過劉大人”書房前兩名府衛行禮道。

“王爺在否?”劉大人問道

“在。”府衛說完便上前開門。隨即劉大人大步進屋。

“參見王爺。”劉大人低頭行禮道。等著王爺回話。過了半晌,但見王爺並無回應。又放大了聲音道:“參見王爺”舉頭瞬間,隻見麵前這位衣著華麗,體態臃腫的男子正在練習書法。隻見他肥頭大耳。留著一橫胡須約摸三十來歲的年紀。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才半月不見,仿佛又胖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詞:“好,好”,方才落筆抬頭,漫不經心看了一眼劉大人,一襲青衫文人打扮,白麵長臉,一副倉皇之態。

低頭又對手中“大作”欣賞起來,似乎對自己的書法甚是滿意,臉上笑容久久未散。劉大人瞥了一眼,暗歎了一口長氣,心中一陣唏噓。斜睨之中,隻見紙上寫了幾個大字:“兔死狗烹,鳥盡弓……”餘下幾個字便看不見了,不難猜測是“弓藏”二字,心中不禁一陣喜悅。暗道:“幸哉幸哉,看來王爺大字未泯。”

但這五個大字寫的歪歪扭扭,還引以為傲,劉大人心中不免五味雜陳。

“子吉啊!何事如此驚慌?快快免禮!”王爺不緊不慢說著,放下手中大作。

原來劉大人名叫劉養正,字子吉。江西南昌人,少有大誌,但科舉不第後,為王爺幕僚。

而王爺便是寧王朱權的四代子孫,名叫朱宸濠。

“王爺,我有大事稟報……”劉養正起身來,一臉嚴肅說道。

“都退下吧。”王爺臉色一沉,笑意全無,隻感大事不妙。信手一揮,屋中丫鬟家丁悉數出去,而後門被關上。

“王爺,機會來了……”劉養正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密信,打開一看,原來弘治皇帝於半年前重病不愈,不久前就駕崩了,皇太子朱厚照繼位,其不理朝政,貪於享樂。寵幸八虎。現在,劉謹,張永等八名太監把控朝政。朝中文武敢怒不敢言,有苦說不出……

“哈哈哈,天助本王,天助我大寧,天助我朱宸濠。天要亡你燕賊……”寧王猶如發狂一般咆哮著,雙目中充斥著怒火與殺氣。畢竟這一天他等了二十年。

過了許久,方才平複。又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劉養正。舉著信紙問道:“此信是否可靠,信使呢?傳來,本王要見他。”

“回王爺,千真萬確,信使在半個時辰前來到我府中,將信交與我後便昏了過去。想是這半月來快馬加鞭,日夜不停趕路,疲憊不堪。所以,才昏迷不醒。”劉養正頓了頓又道:“此人名叫劉澤,乃是我的親信。這幾年來奉王爺之命一直在京城密探消息,此人膽大心細,絕對可信。”說話間,二人目光相交,隻見他眼神堅定。不得不讓王爺信服。

“好,好,好。你信得過的人,本王自然信的過。等他醒來,本王要重重賞他。”寧王振道。

聽到有賞,劉養正大喜。

“皇上……哦……不對……是先皇。先皇年長我幾歲,正值春秋鼎盛之年,且勵精圖治。勤於政務,是一位賢德之君。不料,天妒英才。如今,英年早逝,本王原以為這一生都不可能完成祖宗遺訓。一雪我寧氏大辱,現在天賜良機,時不我待。既然小皇帝無才無德,做這天下之主,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說著,加重了語氣,咬牙切齒,麵露凶色。刷刷刷,寧王將手中“大作”撕碎,朝天一拋,滿天飛舞……

一旁的劉養正自然明白其中深意,當年在靖難一役中,燕王朱棣使詐將寧王朱權帶上這造反的不歸路。原因就是寧王統帥之下的朵顏三衛戰力強悍,而且寧王本人亦是驍勇善戰。在靖難之役中立下赫赫戰功,如若沒有寧王相助,那燕氏一族命運難料。為了讓寧王死心塌地,燕王信口開河,對其承諾靖難成功後,二人平分天下。結果寧氏一族被貶南昌。從此,寧氏一族對燕氏一族表麵臣服,實則恨之入骨。而且暗中厲兵秣馬,準備雪恥。

那幾個大字“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是寫當年漢高祖劉邦奪得天下後不念同袍之情,濫殺功臣。從而暗諷永樂皇帝背信棄義,不念兄弟之情。

“子吉啊,你跟本王幾年了?”寧王問道。“五年有餘了,王爺。”劉養正沉思片刻回道。

“時光飛逝,一晃都五六年了,這些年來,本王待你如何?”寧王問道。劉養正愣道“王爺對屬下情同再造,小人無以為報,唯有為王爺鞍前馬後,肝腦塗地,以報王爺大恩”說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劉養正餘光之中,隻見書架上堆滿了書卷,皆是布滿了灰塵,想來王爺少有開卷。恍惚之中,一冊落在角落的書籍映入其眼簾,正是《三國演義》

“起來吧。多年來你的忠心本王是知道的……”王爺說著,將他扶了起來,拍了拍其肩膀,繼續說道:“本王記得初見你時雖是窘迫,但你的韜略不輸道衍啊,本王甚是欣賞你的才能……”

聽到此處,劉養正心中熱血翻湧,全身冒著大汗,心中盤算這道衍為何人呐!自己竟能與靖難第一功臣相提並論?當年永樂皇帝正是因為道衍這樣的謀士相助,才取得天下。王爺之言,他要做燕王,要我做他的謀臣“道衍”。

“臣多謝王爺知遇之恩,願為王爺效犬馬之勞……”劉養正朗聲道,心中狂喜。因為他知道自己夢寐以求的大好前程,高官厚祿指日可待。

“哈哈哈哈哈哈,很好。”王爺笑道,劉養正也得意的笑了起來。

過了許久,“這天大的好消息,本王要親口告訴列祖列宗,讓他們知道大仇得報之日不遠矣,讓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保佑本王。”寧王喜道。

說著,“來人。”寧王對門外喊道。當即門被打開,兩名府衛走了進來。“本王要祭拜祖宗……”一語未了,卻見劉養正麵色糾結,似乎有話要說。

“你還有話要說?”寧王看著劉養正一臉難堪的神色問道。

“嗯嗯,王爺祭拜祖宗固然是好,但此事不宜聲張,王府中魚龍混雜,倘若讓錦衣衛將消息傳了出去,不僅大業不成,而且小命難保,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劉養正眉頭緊鎖,一本正經說道。

寧王點了點頭,道:“對對對,還是你心細,此事不宜聲張,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在下認為?祭祀典禮不應大肆舉行,王爺隻需帶著世子和幾名護衛到祠堂祭拜即可。”劉養正回道。

“這麼說來……,照你說的辦。本王倒是想起了幾位王子了。許久不見,他們最近都在忙什麼?寧王點了點頭問道。

萬想不到,王爺會問他那幾個寶貝兒子,他們父子之間向來冷漠,少有聯係。他那三個疏於管教,天天隻知道吃喝玩樂,睡女人,逛妓院。無所事事,不思進取,和當今小皇帝朱厚照可謂不相上下。如果實話實說,他們是父子,難免有挑唆之嫌。但如果說他們整日讀書習武,那豈不是貽笑大方。劉養正心下盤算,麵露難堪。正在躊躇之際。

“不要你說了,幾個混賬東西!……”寧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從雙目中噴射而出。突然一聲怒吼,嚇得劉養正連忙跪下,誠惶誠恐求情道:“王爺息怒,世子畢竟年幼,莫要為了一點小事傷了父子之情……”

“想我朱宸濠一世英名,怎麼會生出這幾個混賬東西出來?”寧王罵道。說著,猛一拍桌案,但見筆墨紙硯顫抖不止。

劉養正暗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王爺年輕時的風流成性那可是南昌城中人盡皆知的,這玩過的女人,幹過的荒唐事還少嗎?還一世英名,你在想什麼……”

看著劉養正呆呆出神,並不答話。寧王知道他也不敢說,不會說實話。

過了半晌,“嗯……嗯……”劉養正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來,隻是麵色慘白。

“不要再說了,本王不想聽……”寧王不耐煩道。一甩衣袖,轉身不理。

“本王聽說那幾個逆子前不久誤殺了人,草草了事。你如實說來。”說著,寧王那凶狠目光瞪了瞪劉養正。意思在說不能替世子說話,更不能為他們申辯,不能說假話。

原來世子三兄弟前不久在一家青樓玩弄一個妓女,無意之間那名女子意外身亡,其中詳情並無人知曉。世子不惜人命,隻是出了幾十兩銀子,輕微打點,草草了事。也不知寧王爺是如何得知的。

江西向來是寧王爺的封地。多年來,敗化成風,盜賊風起,打家劫舍時有發生。官府無奈,隻好睜隻眼,閉隻眼。百姓有苦不敢言。

一起命案,被劉養正輕描淡寫,一語帶過,寧王也並不在意深究。

“三日之後,本王帶著小王爺們祭拜祖宗,你去把他們都找來,還有到時你與若虛一同前來。”王爺說完,便轉身離去。

“遵命,恭送王爺。”劉養正行禮道。心中暗歎了一口長氣,便派人去尋幾位小王爺。

次日夜晚,寒風颯颯,半輪圓月在雲中時隱時現。

“參見父王,母妃。”在大廳之上燈火輝煌,三位錦衣繡袍的年輕男子跪地行禮道。隻見他們雖長相平平,但滿臉玩世不恭的姿態,與寧王年輕時相貌並無太大差異。

原來三位男子乃是寧王府的世子,王子,二十上下的年紀,乃是王妃親生。

“快起來”母妃說著,連忙扶起三位男子,臉上滿是疼愛之情。

王妃乃是寧王妾室,但見她眉目如畫,美麗動人。雖年華不再,但風韻猶存。

“謝母……”三位王子正欲起身,“妃”字還未出口。“跪下,混賬東西。”寧王一句怒吼,隻見四周燈火搖搖欲滅,嚇得王妃花容失色。一眾仆人跪地不語,心下忐忑不安。

寧王轉過身來,看著三個瑟瑟發抖的兒子,幾人目光相交之際,寧王既有不滿,又是無奈,內心五味雜陳……

王妃目光流轉,看了看雙方。頓感不妙,又轉頭對一旁的丫頭喝道:“還愣著幹嘛!都出去。”說罷,丫鬟們應聲而出。

幾位小王爺深知事情敗露,手足無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王爺消消氣……”王妃向前兩步,用手在其背上撫摸,同時,又對著幾個兒子不停的使眼色。讓他們認錯求饒。而她隻當是幾個兒子的小打小鬧,惹了王爺生氣,並不知道其中內情。然而,這些年來,由於她的溺愛,縱容,包庇之下,幾個兒子早變成了百姓心中的“高衙內”。

“你給我住口。”王妃一語未罷,被王爺一口打斷,凶惡的眼神如虎狼一般撲向王妃,嚇得她頓時不敢再言。

“老大,我來問你。這幾月來,你兄弟幾人都在幹嘛?”寧王的臉上猶如裹了一層冰霜,寒冷無比。這質問的語氣更讓王妃十分詫異。話音一落,屋內死一般的沉寂,隻有屋外的寒風不停呼嘯著!

三位小王爺麵麵相覷,過了半晌,世子才支支吾吾說道:“回父王的話,我們這幾個月來奉父王之命……每日……嗯……每日……讀書……習武……”

二王子見狀,接過了話鋒圓道:“對對對,片刻不敢耽誤,夫子們都說我們勤奮用功,大有進步……”

老三見狀也忙不迭補道:“對,這幾日習武練功實在辛苦。是吧?不過隻要讓父王母妃高興就好,嘿嘿……”

三人斷斷續續,你唱我和,不知暗地裏使了多少眼色,才勉強糊弄過去。

但見寧王一臉不屑的樣子,王妃知道他們的話王爺並不會信一個字。又對三人使了眼色。

“讀的什麼書,習的什麼武?是哪位夫子誇你們呐?王爺問冷眼道。長袖一甩,側身不理。

三位小王爺大眼瞪小眼,低頭不知如何回答。心下均想:“這下完了,父王肯定知道’死妓’之事,難怪今日劉養正派人來尋。言語怪異,難道他在暗示什麼?看來今日一事很難瞞過去的……”搖晃燭火之側,隻見三人麵色難堪。

“嗬嗬,無話可說吧?我來替你們說。這大街上三歲孩童都知道,寧王府的三個小王爺整日混跡在風花雪月之地,本王沒有錯怪你們吧!”寧王篤定說著,用手指著三人的鼻子,恨不得以手為劍,劈死這三個不爭氣的東西。續道:“前不久死在青樓的那名女子怎麼回事?混賬東西……”

聽到這裏,三人更是大驚失色,原本隻是玩玩,不料出了人命,更不曾想到會被父王知道。肯定是劉老賊告的狀。老三心下恨意不平,好像這件事他是冤枉的,與他並無關係。

原來,劉養正被三位王子私下裏叫做劉老賊,原因是這幾年來沒少黑狀。殊不知,在這江西境內,寧王手眼通天,許多事不說穿,不過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此時寧王心裏更是怒火中燒,“咚咚咚”連踢三腳,三人猝不及防,紛紛向後倒去。

一旁的王妃見狀掩麵而泣,自己多年來視如珍寶,且引以為傲的兒子竟這般的不成器,瞬間心碎了一地。

“父王息怒,父王息怒,兒臣知罪,兒臣知罪……”三人連忙跪地不停求饒,膽戰心驚,更是一改往日威武之態。

突然撲通一聲,寧王朝門而跪,哭道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朱宸濠給列位賠罪了,說著咚咚咚在地上連叩三次,聲淚俱下道:我有罪,請祖宗降罪啊,我生了這幾個逆子,有負祖宗厚望,請祖宗降罪……”

眾人不知他葫蘆中賣的什麼藥,聰慧的老三思索片刻,便跪著爬了上去,哭道:“我錯了,我不該頂撞父王,惹你生氣……”說著老大,老二也連滾帶爬了過來,霎時屋內哭聲不絕……

此時隻有王妃看出寧王的“苦肉計”

不知過了多久,“哈哈哈哈哈哈”寧王突然由悲轉喜,大笑出來。一時之間讓幾人琢磨不透,如處雲霧。“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寧氏子孫,更不能像女人一般哭哭啼啼,成何體統?”說著,兀自站了起來。

“老大,你來說說祖宗遺訓是什麼?”寧王對著老大問道。

原來當年寧王朱權被貶至南昌,在臨終之日說了幾句遺訓,告誡後世子孫,不忘恥辱。

三位王子隻顧吃喝玩樂,這祖宗遺訓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適才的笑哭聲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老大苦苦思索,一旁的王妃不解,寥寥數語,至於這麼難嗎?再斜眼偷看看王爺,一時無言。

“燕賊……無信……棄……我南昌。凡我寧氏子孫,必當……”見老大斷斷續續,左顧右盼。而且王妃老二老三在一旁暗中指點,也是這副樣子。

過了許久,寧王無奈,深知這幾個兒子幾斤幾兩。也不再為難。

“退下吧,這半月罰你們閉門思過,好好給我反省反省,給我背祖訓!”寧王指著三人恨道。

說完,三人便轉身離去。

“朽木不可雕也。如今天賜良機,這幾個不成器的兒子難當大業。”寧王又氣又怒道。

王妃心下疑惑,不知王爺口中“天賜良機”為何意?

寧王雙目泛著光芒,說道:“時機來了,我寧氏一族期盼已久的時機終於來了。”說著,他熱血沸騰,如處烈火。又道:“在數月前,弘治皇帝殯天……”聽到此話,“什麼”嚇的王妃如觸電一般,麵色蒼白。

心中半信半疑,見王爺一臉嚴肅的是,並不像在說笑。但弘治皇帝正值壯年,為何會突然歸天?

“我知道此事難以置信,但事實如此,昨日才從京城傳來密報。如今,小皇帝新政他不過是一毛頭小子,這就是天賜良機。”看著王爺堅定的眼神,王妃又驚又喜。

“王爺我有罪。說著。”王妃咚一聲,跪倒在地,又道:“幾個兒子今日之頑劣皆因我管教無方。作為母親,請王爺責罰。”說完叩首在地。

“你這是幹嘛?”王爺見狀,連忙扶起王妃,隻覺他手寒如冰。“養不教父之過。愛妃,你為本王生了他們。這些年來操勞不休,何罪之有!

王妃抽泣道:“古往今來,上陣父子兵,王爺英勇,日後必然成就雄圖霸業。但想著這幾個兒子如何有能力輔佐你呢?”

寧王為王妃拭去淚水,道:“愛妃多慮了,兒子們畢竟年少,從今以後嚴加管教。”王爺說完,王妃倒在其懷中,隻見月光斜穿入戶,如寒霜在地。不覺已是深夜,皓月當空,二人抬頭仰望。

“王爺,欲成大器。必有韓信、蕭何輔之。我倒想起一人,此人智謀過人,文武雙全,不知王爺可用否?”王妃說著二人四目相對。

“哦,何人呐?”寧王問道。

“郡主——朱苒。日後必是王爺之左膀右臂。”王妃道。

話音一落,“哎呦,對呀,我怎麼把她忘了。”寧王猛然想起,一拍額頭。又道:“苒兒算來也年方二八了,在這幾個孩子當中,數他最為聰慧,深得我心。我也甚是想念,不知他在聖女花宮如何了?”王爺說著不覺心頭湧起往日種種,感慨萬千……

原來王爺之原配正是郡主之母,其生下郡主後便離世,後郡主交由王妃撫養,直至八歲,因為一場禍事,拜入聖女花宮門下學藝。

“一轉眼八年過去了,本王記得她去的時候才這麼高。”王爺說著,用手在腰部比了比。

“哈哈哈,臣妾也記得現在一定是個大美人兒了,像他母親一樣。”王妃笑道。

“這幾日,本王準備大禮,派人前去將郡主接回來。這些年,他孤身在外,一定吃了不少苦。”說著,心頭一酸,話語哽咽。

王妃見狀說道:“明日我就差人給他多做幾件衣裳,將寢宮好好打掃一番。”

“辛苦王妃了。”寧王說完,二人相擁而立。

三日之後,正午。暖風習習,豔陽高照。

寧王沐浴更衣後,“王爺,一切準備就緒。”說話之人高鼻尖臉,乃是寧王爺另一位謀士李士實,字若虛。看他春風滿麵,想是與劉養正通過氣了,知道自己前途無限,舉手投足之間皆是歡喜。一向擅長溜須拍馬的他靜靜將寧王南南北北打量了一番,見他一席嶄新花蟒錦袍,頭戴金冠,腰束玉帶宇……華麗絕倫,光彩照人。

“王爺果然是天神下凡,潘安在世。”李士實說話間雙目發光,豎起拇指,使出了渾身解數,大吹特吹。說的王爺心花怒放,笑聲不絕。雙眼眯線,口中不停的說著“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