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鈴第一眼看到那條手臂大小的橙紅色海魚時,心裏微微不安,強行壓下這種不舒服的感覺。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子的海魚,魚眼仁黑色夾雜著些許紅色血絲,骨碌碌翻轉帶出眼後的神經,魚鱗毫無規律生長,大大小小碎片覆蓋在魚皮上,魚鰭大又軟裹住半邊魚身。
時鈴蹲在地上,拿著燒火棍子左一下右一下的戳著這條魚,和邊上洗菜的嬸子搭話。
“嬸嬸,這魚長得好奇怪,真的是很醜,不會是有什麼病吧?”
林嬸細致的挑洗菜葉,頭也不抬的回話:“能有啥問題,人家送的不要白不要,煮熟了都是肉。”
“但是它在淡水裏活了三天不吃不喝還沒死,這正常嗎?”時鈴撿起地上的爛菜葉子,丟盆裏頭,用棍子推著往魚嘴巴裏送。
三天前,林嬸子去山腳下買生活用品,歡天喜地的帶回來一條魚,眯著眼笑著說是菜市場吳叔送的,他女兒考上省內最好的大學,見者有份,每家每戶都送了。
吳叔家大業大又好麵子,確實是他的風格。
說來也奇怪,三天了也不見魚張嘴冒泡,就隻會靜靜地沉在水底,要不是眼珠子還能轉動,她還以為魚死了呢。
海魚被騷擾的有點厭煩,猛的偏頭甩開迅速遊走,魚尾措不及防打在棍子上,順著力道啪的敲在木桶邊沿,發出沉悶的聲響,盆裏的水也撒出來不少。
林嬸聽到動靜,斜瞥了一眼,放下手中的活計歎了口氣:“妮啊,你別玩了,拿上菜快去燒火做飯,我把魚殺一殺,晚上煎魚吃。”
林嬸盼望著趕快開學,把小丫頭送去學校,才放假幾天她已經受不了這鬧騰的勁了,下學期就是高三了,玩心依舊這麼重。
她把收拾好的青菜遞給時鈴,一邊數落她:“讓你記的百草集背的咋樣,院子裏的草藥有沒有收起來,天要黑了,會受潮。”
林嬸是村裏的赤腳醫生,半途學的中醫路子,小病還能給人抓點藥吃,大病也沒轍。
她自己也深知這一點,所以主要的經濟來源還是靠采藥為生,從深山老林懸崖峭壁尋找珍稀的藥材,每個月有人來收購,雖然不算富貴,也湊合養活倆人。
她希望時鈴多少也能認識點藥材,學會抓方子,有門手藝到哪裏都不挨餓。
時鈴衝著她咧嘴傻樂,接過菜轉過身就跑,也好不意思回話。
林嬸看到這反應心裏就明了了,這小妮子又沒背下來多少,就愛偷懶但是勝在聰慧。她也忍不住提起笑臉,算了…時間還有的是,不著急不著急。
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條海魚殺了。
林嬸把木盆扒拉過來,桶裏的水搖晃不止,海魚順勢跳了出來,落在她的腳邊,不停的拍打地麵,啪啪作響水花四濺。
她皺著眉頭小聲嘀咕:“這魚確實有點醜…”說話間,一手就往魚背上摸去,想把它撥過來。
海魚的反應卻很是靈敏,手碰上的瞬間拍著尾巴往另一頭挪過去,趴著又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