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三,宜安葬。天氣驟涼,烏雲遮日,陰雨綿綿。
粗布少年牧丞簡單套著蓑衣推著一輛板車,板車上橫著一口棺材。
這個偏僻的村子人口本來就不多,起的房子離的都特別遠,人情本來就冷淡,加上牧丞的養父是個十足的酒鬼,牧丞還小的時候就三不五時扔下孩子不管出門買酒,到了牧丞能跑的時候就連買酒都是使喚牧丞去的,更是足不出戶,隻整日醉倒在家。更是與村裏的人沒有來往,因此酒鬼養父下葬這日並沒有人來幫忙。
起初,偶爾還能路過一兩戶人家,個個嫌晦氣早早看到便關閉家門避之而恐不及。到了山裏是一個人影都沒看到了。還好隻是小雨,山路並不泥濘,牧丞隻沉默地用力推著板車。
突然原本費力推著的板車輕鬆了一下,往前滾動了很大一段路,牧丞側頭看了看,是個小姑娘,叫喬汐。是牧丞的鄰居,牧丞小時候被扔在家沒人管的時候,都是這個善良的小姑娘省下她本就不多的口糧,救濟給牧丞的。
喬汐小姑娘抿了抿唇,聲音帶了點哽咽,使勁揉了揉眼睛把眼淚憋了回去。“丞哥,我來幫你。”
喬汐從小便跟著牧丞到處跑,牧丞去買酒她也顛顛跑在後麵跟著,再長大點就被家裏人壓在地裏幹活,地裏的活幹完還有家裏的活要幹。就這樣她還能經常抽出時間幫牧丞洗點衣服做點飯,推著板車的手是粗糙的,從小幹活的力氣也大。
牧丞點了點頭,伸手在小姑娘腦袋上輕輕摸了兩下,扯出了一抹笑,“謝謝,明天我去給你買祥記的烤鴨吃。”
“哎。”小姑娘脆生生地應了一聲,幫忙將老人下葬之後拜了拜,又急急忙忙趕回家去做飯了,不然又要挨罵挨打了。
牧丞端著一壺酒,自己喝一口地下倒一點,看著粗糙的墓碑和潦草的碑文,茫茫然的也不知道是難過還是不難過。
牧酒這人也是挺奇葩的,像是個撿破爛的,居無定所,到處流浪。路上撿了個牧丞,覺得不能帶著小娃娃到處流浪,便往最近的村落定居了下來。潦草蓋個茅草屋,也不見去哪裏做工賺錢,也不見圈地種菜,但就是有錢買酒,還能買點米糧。
“兒啊,我盤纏終於花完了,我也該閉眼了了。”長年醉酒狀態的老人難得是個清醒的狀態,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老人一臉沉重地拍拍少年的肩,“好好活下去,不枉費我養你這麼多年。”
“爹!”
老人閉上了眼,臉上倒是一片平靜。
雖然是撿來的便宜爹,但是十幾年來的朝夕相處,相依為命不是假的。老人這一去,牧丞的心瞬間空落落的,難受得緊。
牧丞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怎麼活著,以前是為了照顧老人的生活起居,現在隻想混吃等死結束這輩子。
“行吧,你讓我活著我便活著,等我去賺賺錢,娶個老婆,爭取不讓你老牧家絕後。”
牧丞將剩下的酒全倒在墓前,轉身朝身後揮了揮手,告別老人。
或許可以去找點活計幹,賺幾年錢,然後把喬汐娶回家,生個胖娃娃,一輩子對她們母子兩好。
牧丞心裏想著,當然得再過幾年,雖然這個時代16歲結婚當爹的男人才是正常的,但是魂為21世紀的三好青年,他可幹不來娶個十幾歲幼女的事。
至少得再過四年,至少的。
“哎喲!”
認真規劃著未來的少年一不注意腳下便不知道被什麼給絆倒在地,“嘶——”胸口磕在一塊石頭上,疼得他齜牙咧嘴的。
“什麼東西......哎喲我去......”定睛一看才發現草地上躺了個人,小心髒狂跳不已,看起來是個男的,不知是死是活。
這可給牧丞嚇了一大跳,活了兩輩子都沒遇見過死人,這是意外還是凶殺啊?牧丞伸腳過去小心地踢了踢那個人。
“唔......”屍體先生痛苦地呻吟出聲,看起來還不是屍體。
牧丞這才放心蹲下身子認真端詳起男人,雖然髒汙,但依舊掩飾不了穿著的華麗,掰過男人的臉才發現這男人長得異常的俊美。
“嘖嘖,這可是我兩輩子見過最好看的人了。”雖然長得好看可以讓人動心,但是沒錢的話也請不了大夫拿不了藥啊,救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