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縱橫家以縱橫殺身 (1)(2 / 2)

但徐樹錚也不是楊度那樣一味揣摩攀附袁世凱心理以圖幸進的人,譬如帝製擾攘期間,他竟堅決反對。段祺瑞對袁世凱稱帝的態度,事到臨頭稱病回避,也多半出於徐樹錚的策劃。

他主導的另一大事,即是一手慫恿張勳複辟,然後轉手又助段祺瑞討伐張勳,從而獲得“三造共和”的美名。其間的狠辣的手腳與精密的招式,不是張勳那樣的莽夫所能解會其萬一的。

馮國璋對其甚為戒懼,曾密告袁世凱,要他防備段祺瑞的智囊徐樹錚。但袁世凱為了平衡弄權,又將此事出賣給段祺瑞,所以馮、段之間也是勢同水火。

1924年秋天,徐樹錚因政爭難以立足而出國,次年年底甫回國,即在廊坊被刺身死。這是陸建章之子陸承武和馮玉祥策劃,叫鹿鍾麟和張之江執行的。一代北洋怪傑,就這樣死在虎狼兵的亂槍之下。他那霹靂般的手段、狐狸般的嗅覺,卻因疏忽大意而歸結為零。

他死了,南通狀元張謇曾挽之以聯雲:語讖無端,聽大江東去歌殘,忽然感流不盡英雄血;邊才正亟,歎蒲海西顧事大,從何處更得此龍虎人。

康有為更稱道說“其雄略足以橫一世,其霸氣足以隘九州;其才兼乎文武,其識通於新舊……”,恭維推崇備至,捧場達於極點。

他的遇害,除了私仇積澱的原因在內,變幻多端的情形徐樹錚自己似也未料及。當時馮玉祥已經禁錮曹錕,瓦解直係。馮氏又將其所屬部隊改編為國民軍,而自任西北邊防督辦,和奉軍的分界就在廊坊,當時他即將和張作霖發生軍事衝突。雖然各路軍閥名義上還想擁戴段祺瑞,但段氏已經息影津門,無兵無權。馮氏又操縱著北京的治安大權,所以段祺瑞落得個左右為難。另外徐樹錚出使海外,對馮玉祥與俄國人的密切交際極為反感,那些人甘言蜜語想在他身上動腦筋,他曾予以斷然拒絕。這就涉及意識形態,當然更種下喪身的惡因。

薛觀瀾先生記述徐樹錚與段祺瑞密室談話,充滿火藥味,徐樹錚鄭重警告段氏說,他在莫斯科時節,“備悉馮煥章與某某勾結情事,此獠不去,則吾國軍隊,遲早要受他默化潛移,彼若得行其誌,則中國全部赤化,洪水一至,不可收拾矣!我們與馮勢不兩立,乃必然之事,南方孫馨遠(孫傳芳)與北方楊鄰葛(楊宇霆)必為我們後盾,而南通張季直亦因煥章親共,義憤填膺,請公以非常人,做非常之事,明令討赤,以安人心,今日之事我為政,煥章現如強弩之末,其勢不能穿魯縞”。(薛觀瀾《我印象中的徐樹錚》)當時是1925年的深冬,在北京吉兆胡同執政府段祺瑞的辦公室內,談話者僅段、徐、薛(觀瀾)三人。

恰恰是一種絕望的表現,是“急瘋了的兔子咬不著人”的真實寫照。

對幕僚而言,欺詐、詐術、心機,固然可能愈用愈巧,但陷阱或失算,往往也就在運用自如的得意忘形的疏忽之中。

袁世凱可說是死在籌安會之手,段祺瑞敗在安福係諸人之前。民初人親見之。

象有齒以焚其身,有才無德者,更百般吸附梟雄當做靠山,以求一逞。如徐樹錚者,他的遭際像韓信,而他的智略則較張良有所不如。所以,他也就“象有齒以焚其身了”。

第一謀臣勉為其難

袁世凱在小站練兵,重用王士珍、馮國璋、段祺瑞三人而以徐世昌為幕僚長。王、馮、段號稱北洋三傑,都是文人底子,並非老粗,三人都在武備學堂畢業,名列前茅。徐世昌,早年是袁世凱的盟兄弟,獲授翰林院編修。袁世凱小站練兵時,他是袁氏的主要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