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專製之苦 (1)(2 / 2)

胡漢民、廖仲愷、汪兆銘、蔣介石……之屬,當中山先生去世後,他們誰也不服誰,各有所長,智慧無法像孫先生般予以超越,德量更無法像孫先生那樣涵容服人。幾個便打殺開來,而蔣介石以權謀手腕領先,其餘便各各分化。至汪投敵,意氣成分很多,唐德剛先生《書緣與人緣》對汪兆銘有一大處把握的總評:“汪精衛這個大漢奸,他在中國曆史上的罪惡是道德大於政治的。其實他的偽政權並未做太多的壞事,他抗拒日寇在中國大陸征兵前往南洋作戰,且不無可記者。汪氏之劣跡,是他破壞了民族道德——他不該以國民黨副總裁之尊,於抗戰最艱苦階段,謬聽老婆之言,反身投敵……他們一旦投敵,乃把我們這個黑白分明的民族道德弄得一片模糊,使當時拋頭顱灑熱血的愛國誌士,在道德上莫知所適;而人類渣滓的漢奸,則個個手舞足蹈,理直氣壯起來。汪氏在曆史上的罪惡,莫有大於此者。”(廣西師大版《書緣與人緣》,118頁)

作為幕僚助手胡漢民等人固為一代精英,但他們畢竟在孫先生身邊工作,較之孫先生的超常睿智,他們的事功就大為遜色。孫先生的謀略,是從大處著眼,以總的關節來帶動諸般細節,而不是在個人意氣上運用工夫,斯於大局無補。

因為營救汪精衛一事,孫先生就批評了胡漢民等人。

那時汪精衛因刺殺案被捕。同誌悲哽,於是胡漢民、陳璧君、黎仲實等派人進北京,或以金錢疏通,或謀劫獄,想將汪精衛從牢獄中予以搭救。

孫先生就在檳榔嶼秘密會議前,批評了他們。先生說:“餘對於革命職責,斷不容憂傷憔悴以死……我意再起革命軍,即所以救精衛也。夫謀殺太上皇可以免死,在中國曆史亦無前例,況於滿洲?其置精衛於不殺,蓋已為革命黨之氣所懾也。”(《孫中山集外集》,149頁)

事實上正如孫先生的判斷,一年後清廷不支,不僅釋放汪精衛,還要賠禮道歉呢。而胡漢民等人欲以傳統方式營救汪精衛,小處著眼,費力費事,反而於事無補。

至於廖仲愷和胡漢民兩人之間,中山先生對之如何呢?他對他們是辯證地運用。雖然對廖特別推重,但他在前方督師的時候,後方留守的要職,委胡而不委廖。他北上的時候,代帥的交椅,授胡而不授廖。不知者以為廖不如胡,其實先生自己自有定奪。他說:“我如果把大權交給胡,廖可以服從;如果把大權交給了廖,則胡一定不服,廣州從此多事矣。因這兩句話,就可以使我們知道廖、胡之為人了。但中山死了以後,廣州的大權,落入鮑羅廷手中,既不屬於胡,亦不屬於廖,不過在事實上,廖比較尚握有重權,胡則僅一空洞之外交部長及中央黨部之工人部長而已。他既非外交人才,更不善於做工人運動,這不過鮑羅廷和他開開玩笑而已。廖則以黨代表及財政部長之尊嚴,儼然為廣州新政府之中心矣。本來在官位上是廖不如胡,至此反胡不如廖矣。胡漢民非肯屈居人下者,此中山在日,早已洞若觀火,中山既死,漢民失勢,豈肯罷休?故廣州從此多事矣。中山遠見,誠可佩也!”(楊新華《廖仲愷與胡漢民》,《現代史料》第二集,上海,海天出版社1934年版)

戴季陶:報人生涯也是幕僚作業的一種

戴季陶主編《民權報》期間,因公開反對袁世凱而短暫入獄,報紙被迫改為《民權素》。

入獄更知專製之苦。

他的筆名天仇,因該報而大肆傳播。故當返川之際,他受到英雄般的歡迎,這和雷鐵厓到北京時一樣。民眾對輿論英雄的崇仰一直可下推到索爾仁尼琴回蘇聯之際,因文字的力量受到民眾的歡迎是一樣的。

戴季陶少壯幕僚激烈心曲,一直保持到終生。《民權報》初期以反袁為職誌,兼以抨擊唐紹儀、熊希齡、章太炎等。戴季陶被捕後,他的妻子鈕有恒安慰他:主筆不入獄,不是好主筆,我為君賀!

這些爭民權、爭言論自由的先驅,是何等的胸懷與襟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