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一個身穿花布褂子束腳褲的麻花辮姑娘抱拳站在空地中心向周圍觀眾揚聲道,“獻醜了!”

隻見一個黝黑漢子拿著兩個細長的鐵棍上來,他用火折子把鐵棍頭點燃,儼然變成了兩隻火把。

麻花辮姑娘從腳邊拿起一個小壇子,一把掀開壇子上的布蓋,提起壇子仰頭灌了一口裏麵的液體。

四周觀眾屏住呼吸微瞪雙眼靜待她的下一步動作。

隻見她一手一隻火把,雙手交叉揮了揮,那晃動的火焰如白晝中滑過的閃電映射在周圍人的瞳孔。

猝然間,她左手舉起火把伸到自己麵前,嘴巴中含著的液體向前一噴,一團碩大的火球在空中炸開,火球的光芒,像一顆失控的流星,燃燒著熾熱的軌跡,灼燒著周圍的一切,幾乎讓人無法直視。而那股熾熱的氣息,更是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扭曲起來。

“好!! ”

一時間掌聲雷動,叫好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麻花辮姑娘聽到掌聲沒有停下,而是甩了甩手猛地把右手的火把塞進嘴裏,周圍人看到這個情景不由得心上一驚,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不會把嘴燒壞嗎?

無需片刻,火把拿出來時依然熄滅,一股黑煙嫋嫋升起,她嘴角一咧,照著熄滅的火把一噴,瞬間熄滅的火焰重新燃起,而火焰衝過火把猶如一條蜿蜒的火龍在空中翻騰,直衝雲霄而去,迸射的火星連雲朵都要退避三舍。

麻花辮長舒了一口氣,熄滅火把,向左右中的觀眾依次鞠了一躬。

場上再次爆出掌聲和喝彩,那聲音幾乎要蓋過了鍾樓的報時聲。

黝黑漢子佝著身子手端一個深底缽,從東頭走到西頭等觀眾們打賞,待他繞了一圈後,錢已經沒過缽底,銅錢居多摻雜著三五枚碎銀。

杭諳駕著馬車想從最後一排的觀眾身後擠過去,“借過,借過。小心馬車!”

硬是擠不過去,馬鳴呦呦沒引起觀眾的注意,她們還想讓麻花辮姑娘再表演一個。

杭諳收起腿站在車板上,人群裏望去,便看到站在人群中央的麻花辮女孩和正在討賞的黝黑漢子,從裝備上看兩人是在此賣藝。

杭諳把手伸進袖口,從荷包中掏出一小錠銀子,本想著銀錠能扔到那缽裏,讓那大漢維持一下秩序。

誰想銀錠擦過缽邊,斜著墜落,眼看就要掉到地上,麻花辮一個掀身探海,穩穩在銀子落地前把它撈在手裏。

她捏著銀子站定,靜靜看著人群後的杭諳。

杭諳頓覺有些尷尬,急忙道歉:“抱歉,在下沒擲準。能麻煩你讓她們讓一下嗎?我著急趕路。”

麻花辮點點頭,張開手對著圍觀群眾招呼道:“下麵表演的這個需要靠近一點觀看。大家往裏來。”

“多謝。”

杭諳坐下,蹭著空隙趕車前行。

她剛進濟水鎮就覺這裏較都城少了一點繁華,多了一絲江湖氣息。這個鎮子客棧和酒館四處林立,整體建築偏低大多兩層,不似都城高樓林立。街頭巷尾時時有江湖藝人表演,茶館裏多有說書先生拍案大侃江湖軼事。

到底是濟水鎮依托流經鎮子的濟河成長成發達的漕運樞紐,這條河流像一條碧色的緞帶,將這個小鎮與全國各地緊密相連。從河中乘船,可以直接抵達陵國的其他城鎮。

都城沒有能支撐起漕運的河流又離濟水鎮最近,因此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和貨物通過濟河運到濟水鎮進行貿易再轉向都城,或者反之。經年累月也帶動了濟水鎮的陸運係統,濟水鎮逐漸成長為陵國的一大交通貿易重鎮。

杭諳挑了一家視覺上相對豪華一些的客棧,畢竟虧什麼都不能虧住的地方。這裏的小二看到杭諳牽著馬車也是十分有眼力見,急忙上前幫忙牽到後院。

另一個小二迎上來,禮貌問:“這位姑娘,您是打尖,住店還是找人啊。”

“你們...”杭諳眼睛四處瞟著這家客棧的裝潢內飾,心中頗為滿意。她剛想問天字房的價格,餘光就瞟到一旁的茶座上有一個青藍色圓領廣袖長袍,外套一層繡著忍冬紋的薄紗的人背對著她品茶。

這熟悉的顏色和紋路......不會吧。

隻見那人放下茶杯,轉過身握著扇子對著杭諳微微作揖道:“杭小姐,好久不見。”

果然,猜對了!

怎麼在哪都能遇到蘭涯?

杭諳瞅著唇紅齒白,莞爾而笑的蘭涯,發現他比第一次見氣色好很多,絲毫沒有病鬼樣子。不禁暗想這小子不會是當時挖到什麼保養的寶貝了吧。

她好奇道:“蘭公子在都城修養的如此之好,來這濟水鎮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