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裏似乎一切都還好好的,高小小和往常一樣,洗漱完畢和王晨星聊了幾句後就上床休息了。
這些年如果不靠著藥物幹預,他根本就無法入睡。
閉上眼睛她就會陷入一切都逃不出去的噩夢,層層疊疊。真真假假。
潛意識裏麵的遺憾。一定會通過夢境。向他宣告嘶吼。
又是突然驚醒。
她覺得好口渴,喉嚨像是被火灼燒,睜眼往周圍掃視,確定還在古鎮民宿裏。
看了看手機,現在是早上九點多。掙紮著爬起來喝掉了床頭放著的半瓶水。
又躺了回來,她記得今天要一起吃午飯,但是疲憊好像電流一樣爬遍了四肢百骸。覺得身體和腦袋都好沉重,就像一棵植物在床上,隻能呼吸…
眼皮耷拉著…又進入了新的夢境…
她仿佛靈魂穿越到小時候,她坐在桌前吃飯,桌上的菜都不能動,隻能吃白米飯,她忍不住伸手去夾菜,然後一個筷子就朝她手打過來,甚至她能感覺到一絲痛感,後媽正齜牙咧嘴的對著她。小時候她不知道為什麼不讓她夾菜。在夢裏她已經會用長大的思維考慮了,嫌她髒…
於是她繼續悶頭吃著米飯…
眼淚啪嗒啪嗒滴落在米飯裏,是鹹的也是苦的。
她又醒了…
剛剛的夢還沒有消散,她記憶猶新,因為和她記憶裏的那個片段一模一樣。
每夾一次菜,她就被打一次手,後媽尖聲厲氣的吼她。
“不許吃菜!”
又是一筷子打在她的手上。
發出啪的一聲響。
她睜著眼睛,心裏很是難過,眼皮又耷拉下來,就這樣昏昏沉沉的反複醒來。又睡去。
窗外,日光換成了昏黃的日暮。日暮變成了黑夜。
“小高,大家要去吃客棧的飯,你要過來嗎?”
“是睡著了還是沒電了,怎麼不回消息呢?大家就不等你了哦。”
“給你看看我們在玩什麼。”
手機一直在被窩裏振動,直到沒有電了…
她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此時距離她第一次睡著已經過去了十六個小時, 整整十六個小時,她都沒有下過床。隻覺得身體好疲憊好困頓好沉重…
她就這樣,睜眼然後閉眼。
手機有電的時候,她瞥見王晨星給她打了幾個電話,但是在那一秒,她沒法接,她害怕,她沒有勇氣接通電話。
她無法向對方描述自己的感受。
或許她從始至終就是那個懦弱的人。
這不是她一次發病。
這是這十年,這瘋狂的十年,每一個日日夜夜的縮影。
她就這樣不斷在一個天平兩端跳躍,沒有任何預兆,她永遠不知道下一秒處在哪個階段。
或許有一天,她不會在這兩端。
或許有一天,她會放棄繼續小心翼翼的維持這樣的平衡。縱身一躍到達無休止的黑暗彼岸。
或許有一天…
被窗簾遮住的房間,一絲光也透不進來。
口好渴,她張了張嘴,喉嚨裏好像塞滿了灰塵,什麼聲音也發不出。
在黑暗中待久了,她的眼睛已經適應了周遭的一切。
長時間沒有吃東西,胃好疼,低血糖心悸的感受控製了整個肢體,暈乎乎的,腦袋劇烈的疼痛。
她好想爬起來,但是完全沒有力氣,就連翻身也成為了很大的問題。
多久了?在這個床上,在這個房間。
“可能真的會這樣死吧。”
她扯了扯嘴角,笑了起來。
就這樣也挺好的。
就在她的意識越來越來越遠。
越來越遠
快要失去自己的意識時候。
門一下子被人從外麵暴力撞擊開了,發出劇烈的聲響。走廊上的光一下子像從幾萬光年穿梭而來。這些光撕破了這個房間的黑夜,灰塵在空氣中跳動。
她感覺有人走到她的身邊,用手摸了摸她的頭。冰涼的觸感能到達她意識的深處。
下一秒她感覺自己被人用被子裹起來,然後被抱起,離開了整個床。
那個人呼吸很喘。很著急的跑起來。
她的耳邊傳來了聲音的呼呼聲。和他氣喘籲籲的聲音。
對方緊緊的抱住她,和一直護住她的頭。
她聽得到。
他胸膛裏強有力跳動的心跳聲。
他一直著急的說“你別睡,聽到沒有,你別睡。”
“現在考慮的是病人的長時間沒有進水進食而導致的低血糖低血壓的一個問題,加上病人胃酸過多導致胃部有急性的炎症。肌肉也有萎縮,水分流失,所以現在必須得掛水,住院觀察幾天。”醫生查房的時候嚴肅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