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於耀眼的陽光透過陽台映出灼熱的痕跡,剛至小腿的發財樹嫩葉被走過的人帶著晃動了幾下後也奄奄停下,傅言站至開闊陽台欄杆前撐著不算高的鐵欄靜靜看著不遠處的廣場空地。
廣場上寥寥幾人匆匆而過,眼神卻都無意間瞥向站在樹邊的人,那人呆呆站著麵色蒼白眼眶通紅,最引人注意的是從她腳下緩緩流淌而出的濃稠血色一絲一縷凝在地麵,最後形成一大灘汙漬。
眼見著有個大媽靠過去拍拍那人卻沒收到任何回應,那人卻一下子軟倒在地,身下驟然噴湧而出大股的黑紅色參雜著少量固塊,大媽驚恐尖叫聲徹底打破夏日的寂靜顯得燥熱起來。
“...報警!”“救...”傅言靜靜看著那邊的喧嘩左右不過那幾句,但在他看來全是無用功。
那人頭上的紅色光圈徹底連成一個圓環,紅的刺目仿佛能聞到那令人作嘔的腥味。
也懶得繼續看後續,傅言回身繼續處理那些沒完沒了的工作,眼神冷淡。
傅言能看到頭頂的紅圈卻無法阻止事件的發生,一切都是定局他隻是提早知道了結局,僅此而已。
他管不了任何人,他連自己都管不了。他能看到頭頂的紅圈是五天前突然出現的,首先看到的就是自己頭頂,太耀眼了他清掉了所有鏡子,在街上逛了好幾天後突然看到了連成一片的紅環,接著就是一起車禍慘劇,就在他眼前,獨獨那個人被車撞飛,周圍轟然而起一片驚恐吵鬧聲。
他伸出的手輕輕蜷縮又慢慢垂下,漠然轉身離開,透過街邊商鋪玻璃門的反射頭頂那圓環就快要連上了,像兩截斷裂的烙鐵融出接口正要合上。
第七天從早上起傅言心髒就突突跳動,他靜靜坐在床邊捂住胸口平複片刻。很奇怪,他並不常生病也沒有這樣的狀況,不過他也沒在意多久,照常處理完最後收尾的一點工作,把手中運作的期貨交接給同公司其他人,和客戶道歉表示要休假一段時間就沒再回消息,任由數字蹭蹭上跳。
傅言坐在原位饒有興趣點開一部懸疑電影看,難得有這樣的時間,他在等,等一個時間。
看完後在家裏轉了轉,準備去給那盆從此以後無人照料的發財樹換個花盆,昨夜的雷陣雨弄得陽台濕漉漉的盡是落葉和塵土,空氣中散著濕潤氣息,空盆內是一株已枯萎的梔子,剛動手將那顆梔子挖出來,心髒又一次突突跳動起來,而且頻率越來越快,讓人懷疑是不是要直接跳出來。
傅言略略皺眉,這是個什麼強行死法,閻王為了守時也過於不講究了吧。
但沒想到原來真是不講究,他看著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歪倒一頭磕在鐵欄上,不過並沒有看到頭頂上的紅環。
見證自己的死亡真是個新奇的體驗,傅言並沒有體會到什麼所謂的冷,隻覺得腦袋一重眼前滴落一點紅色落在鼻尖又順著滑下,眼睛被一層紅色糊住慢慢更是睜不開,他很安然閉上雙眼,就是有點可惜那盆可憐的發財樹,自生自滅這麼久最後還是要自負生死了。
他也一樣,自生自滅這麼多年,也夠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