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欞灑落在書案上，映照出紙上的墨跡微微泛著光澤。周時淵靜靜坐在案前，神色沉肅，手中的筆鋒穩健而有力，一字一句地寫下信中的內容。
李儀遇害的經過，他未做絲毫隱瞞——血染山穀、刀刃無情、黑甲殺伐……他甚至能想象到這封信送到平州後，李明熙會如何震怒，而通州的局勢，也必將因此陷入更深的動蕩。
寫畢，他吹幹墨跡，折好信箋，鄭重封好。起身走向門口，推開書房的門，晨光傾灑而下，帶著清晨的寒意。
“來人。”
侍衛迅速上前，微微躬身。
周時淵將信遞過去，語氣低沉：“快馬加鞭，將信送至平州，親自交給家主李明熙。”
侍衛接過信，鄭重點頭，隨即轉身離開，腳步匆匆。
周時淵立在門口，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在庭院深處，眉目間的思緒未解，晨風拂過衣襟，帶來幾分清冷。
忽然，他聽到腳步聲從回廊那頭傳來。
他轉頭望去，楚月正踏著晨光緩步走來。
他年身量清瘦，眉目生得極美，映著晨曦，像是清晨未化開的霧氣，又帶著少年獨有的幹淨，衣襟微微拂動，襯得整個人愈發清雋。
周時淵看著他，眼神微微柔和了些，緊張的神情也散去了。
楚月剛走近還未說什麼，周時淵伸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指腹拂過他的鬢發，聲音低而溫和：“這段時間不太平，別隨便出府，別亂跑。”
楚月並不知道周時淵怎麼突然說這個，臉頰上感覺到周時淵指腹上的繭，抬眼看他，語氣平靜：“我知道。”
周時淵輕笑了一聲，收回了手：“找我有什麼事？”
楚月低頭理了理袖口，似乎是想了想，才道：“楚冰秋說她想走。”
“去哪？”
“不知道。”楚月頓了頓，補充道：“她說想一個人離開。”
周時淵沉默了一瞬，片刻後緩緩點頭：“隨她去吧。”
楚月抬眸看他，眼底帶著一絲探究，似乎在試圖揣摩他的想法，最終什麼都沒說，隻是輕聲道：“我知道了。”
晨風拂過，卷起回廊的竹葉微微擺動，光影交錯間，楚月站在晨光中，衣襟翻飛，像是隨時都會踏風而去。
周時淵看著他，忽然覺得眼前的少年，終究會有一天，會不會也像李儀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
周時淵不敢想下去，無聲歎了口氣。
不會有那一天的。
議事廳內燈火晦明。周時淵推門而入，燭光映照著他略顯疲憊的麵容。他的衣擺沾著風塵，眉目間壓著沉重的疲憊和隱隱的不安。
主座之上，周逢塵端坐著，神色冷漠，手指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案上的茶盞，似乎對周時淵的到來並不意外。他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目光淡淡，沒有怒意，卻也無半分親近。
“二弟。”他的聲音如同這夜色一般沉靜，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找我有什麼事？”
周時淵沒有落座，站在廳中，直視著兄長，眼神堅定。
“兄長，如今各州的形勢嚴峻，我們需要做決定。”
周逢塵像是起了興趣，“哦？我平日裏深居簡出，不是很明白。”
周時淵坐下來，一本正經說：“現在，我們必須與平州結盟。”
周逢塵捏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隨即又恢複了原來的淡漠，抬眼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弟弟，語氣不疾不徐：“你想讓我和李明熙聯手？對付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