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晞迎著他的目光，唇角微不可查的一勾，緩緩的笑了一笑，搖了搖頭.“不然，我隻是覺得這筆法有些許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見過，一時便入迷了些。”
“那想來定是出自某位名家之手了？”顧懨知林家有不少古字畫，皆出自於名家大師之手。顧家也有不少他母親的收藏，但顧懨自個對這些不感興趣，便也沒有多少涉及。
“或許吧？”林未晞依依不舍的轉頭看向樓下的戲台。
林未晞雖然從畫上收回了心，但顧懨明顯感覺到林未晞依然心不在焉。
然而不多時，戲台上便傳來幾聲“噔噔”，“鏘”，戲台下爭吵的戲迷瞬間安靜下來齊刷刷伸長脖子盯著一處看。
寫著“出將”二字的幕簾被輕輕撩起，一身華服的貴妃娘娘在眾人的擁簇中顯身。
原來這就是路九原，隻觀台上的人華服彩妝，少說一二十斤重的戲鳳冠霞帔罩在身上卻如同披著雲彩一般，仍是柳腰婀娜，長袖飄舞。厚厚的彩妝也難遮美人風骨，迷離的眼神看得人骨子酥麻。
也難怪楊玉環受盡玄宗的恩寵。這般，人誰不癡迷？若路九原早生幾百年，龍陽之風豈在南朝盛行。
隨著手中的扇子一張一合，路九原丹唇微張，水袖清掃，珠落玉盤般的聲音緩緩流出，
“海島冰輪初轉騰。”
這嗓子一出，台下的觀眾紛紛癡迷其中，仿佛聽到仙音似的。
不管它是俗曲還是仙音在顧懨聽來都是吵耳朵，聽久了照樣是該犯困還是困，為了躲避瞌睡蟲，顧少爺喝了口茶用來提神。
又四下張望，轉移注意力，再喝第二口茶時，茶杯停在嘴前又放下，目光被什麼吸引住，單手撐著台麵抬起頭來，嘴角含了一抹若有似無無的笑意，眯眼細看，不由得感歎一句，“有趣。”
對麵的林未晞看的也是心不在焉，沒聽清顧懨講什麼，以為對方在叫自己，下意識回道：“什麼？”
顧懨抬手指向樓下一位靠在柱子旁的青年。
那青年看著二十四五，一襲墨色袍子，黑發遮住眉眼，方框眼鏡架在鼻梁上，全身心低頭繪畫，在這熱鬧的環境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可那人的目光偏偏隻在台上和紙上來回徘徊。
貴妃醉酒的戲漸漸進入尾聲，那青年似乎也完成了畫稿，畫本一合。
感覺有人在看他，她的視線向上一抬，撞上了林未晞的眼，空氣滯住一瞬，兩人的視線撞在了一起，那一瞬間不見了所有的嘈雜。
那青年先是微微吃了一驚，然後來不及多想，邁開長腿就向後院走去。
顧懨來得及思考發生了什麼，就聽椅子在地板在上“刺啦”一聲，循聲望去，隻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從他眼前飄過。
“顧懨，我還有事，你慢慢看。”
顧懨還沒反應過來，林未晞的人影已經消失在二樓。為了防止再出意外，顧懨滿臉疑惑的跟了上去。
於是就有了接下來的一幕，林未晞在前麵跑，顧懨在後麵追，他邊追邊喊，林未晞沒有應聲也沒有回頭，更沒有停住腳步。
顧懨還得不停地跟觀眾道歉。
反倒是台上的一眾人，戲依舊唱著，絲毫沒受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