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民國十七年,春:
“咚,咚,咚”一聲接著一聲敲門聲從火車末尾的車廂上傳來。
“報告少帥,我們將在一個小時後抵達北平,你看要不要先到車廂等候?”餘渠見房內沒有動靜,又抬手敲門,手還沒碰到門。
就聽到“嘩啦”一聲,一隻寬大的手伸出抓著餘渠的衣領把人往房間裏一拽,緊接著又是一聲“嘩啦”。餘渠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在房間中了。
光線被半片窗簾掩住,整個房間灰灰的,還有些水霧,令餘渠有些看不真切。顧懨半靠在白牆上,整個人懶懶的,低著眸子,身上又帶著股淡淡的香,看起來剛洗過澡,發梢的水珠滴落,順著臉龐滑落脖頸,隨著喉結的上下起伏,滾至胸前露出的麥色皮膚上,在往下就令人有些不得不低下頭了。
顧懨彈了彈手中的煙灰才,許是睡得不好,聲音有些啞啞的,“喬伯那邊通知過了嗎?”
餘渠一時沒回過神,雙目盯著顧懨看。
“餘渠,”顧懨略略提高了音量,“看夠了?”
餘渠想也沒想脫口而出,“沒,沒看夠”,接著對上了顧懨雙眼,轉口道:“我哪敢看夠少帥,隻要少帥沒看夠我就行了。”
“嗯?”顧懨又提高了尾音。
“哦哦哦,”餘渠連忙應到,扯回正題,“按照之前的計劃,這個時間點,於明就已經打電話通知過喬司令。太太那邊也派人送信過去了。”
“行,我知道了。你先去收拾一下行李,”顧懨說完便轉身走向書桌將剩下的煙丟進煙灰缸,盯著窗外快速飄過的風景,慢悠悠的將扣子扣上。
“對了,餘渠。”
餘渠剛打開門,聽到顧懨的聲音轉過頭,“少帥還有別的事嗎?”
顧懨背對著餘渠,聲音中帶了一絲無奈:“北平不比南京,注意你的稱呼。”
“是,少帥。”語畢,又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
南京,顧宅。
顧封坐在沙發上,將手中揉成團的信拆開又認真地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心中的怒火依舊壓不住,“啪”桌上水壺內的水開始回蕩,濺出不少,信上“顧老頭,走啦,顧懨留。”八個字隨著水紋慢慢的暈染開。
顧封看著著信上消失一半的字的,壓住怒火,抬頭問站在一旁的陳信:“老陳,你說這混小子就因為我給他安排相親,讓他結婚?就一聲不吭的又跟我玩離家出走,還不告所我他去哪?他以為他這樣幹我就找不到他了?隻要他還在南京城一天,他就跑不了。”
陳信給顧封倒了杯茶,在白霧中笑了笑:“老爺,少年畢竟還小,這玩心還沒收呢?”
顧封:“小個屁,老子當年二十就把他媽娶進家門,第二年便有了他,二十年過去了,現在不也是夫妻恩愛!”
陳信道:“老爺與夫人當年是一見鍾情,雙方都入眼了。可現在一見鍾情那有那麼簡單。而且在如今是新社會了,現在的年輕人都流行婚姻自由。戀愛自由,先戀愛培養培養感情再討論結婚的事。所麼啊,我們那輩的\u0027父母之命,媒述之言\u0027,放在現在都不管用了。再說,少爺現在連個心儀的姑娘都沒有,哪會想到結婚生子呢!”
顧封呷了一口茶,示意陳信坐下,又想了想,道:“這下就是看他沒個心化的姑娘,我才給他安排相親。他小子還不樂意了,你說沒我給他挑的姑娘那個不是名門千金,要樣貌有樣貌,要才華有才華,隨便挑一個配他都綽綽有餘了。他小子還給我嫌棄。”
“不是配不上,也不是嫌棄,隻是沒入眼,讓個爺出去走走也好。萬一遇見個入眼的姑娘呢!”
“那人家姑娘也不一定能看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