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正是萬物複蘇的季節,河邊的柳樹抽出了新芽,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著從樹枝飛向蔚藍的天空。遠處望去,除了往日覆蓋了大山的一抹綠色,山上更是開滿了一簇簇的姹紫嫣紅的野花,顏色搭配的美麗至極。
可惜,如此的美景卻幾乎無人欣賞。
靠著山腳而建的秦家村裏,幾乎家家戶戶都在田裏辛勤的勞作著, 就連七八歲的小孩也圍著田邊幫忙,一時不得停歇。而比起這一片忙碌的景象,村裏唯一的私塾就顯得格外的悠閑。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整齊的讀書聲從私塾傳來,裏麵的學生搖頭晃腦的跟著夫子念著。坐在最前方的夫子頭發花白,他慢悠悠的晃一下頭,下麵的童子們就跟著晃一下,因幅度的不整齊,顯得亂糟糟的。
學堂並不算大,隻有小小的一間屋子,木質結構為主,私塾四周都有接近半人高的窗戶,陽光照進來整個屋子亮堂堂的,裏麵隻坐著十來個學生,七八歲的到十一二歲的都有,兩個人一個書桌,這些都是附近村裏的稍富裕的人家送來認字的,想著認了字以後能去鎮裏找個輕鬆的活。
在這一眾兩兩而坐的男孩裏麵,唯一一個單獨坐在最角落的女童就格外顯眼。她大概隻有七八歲的大小,梳著乖巧的元寶髻,頭上帶著兩朵黃色的絹花,白白淨淨的小臉上還有著嬰兒肥,一雙大大的杏仁眼全神貫注的盯著書上的字,粉嘟嘟的小嘴一張一合,發出軟軟糯糯的童音。
作為這私塾裏麵唯一的一個女學子,秦書書並沒有跟其他孩童一樣搖頭晃腦的讀書,她輕聲念著夫子剛剛讀過的句子,白嫩嫩的小手緊緊握著手中的毛筆,一筆一劃的默寫著讀過的文字。年紀雖小,字已是寫得端端正正,唯一不足的是因力氣不夠,字顯得軟軟的沒有什麼風骨。
寫得久了,秦書書放下了毛筆,緩緩的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腕,聽著夫子還在重複的背著千字文,她不由得歎了口氣。
她六歲的時候就被送入私塾了,已經學了兩年,千字文早就已經倒背如流,除此之外還有百家姓,三字經,千家詩,幼學瓊林。弟子規等幾本書籍她都學完了。本想著今年夫子應該會教些其他的書籍,結果又從頭開始教起了千字文。
“娘親說了,我會的這幾本書隻是啟蒙讀物,還有好多需要學呢。”秦書書拿小手撐著頭,有些煩惱的思索著:“可是要怎麼才能讓夫子教我學其他的書籍呢。”
想了想,秦書書忍不住微皺眉頭。她天生聰慧,從小學什麼都快,夫子所教導的,隻要說過幾遍,她就都能記住。這兩年下來,她已經能默寫下全部書籍了。而跟她一起入學的孩童就顯得有些笨了,明明跟著夫子學過幾遍了,卻隻會跟著夫子搖頭晃腦的讀,一輪到他們自己看書時,甚至連上麵的字都還認不全。
“我總不能一直等下去,等大部分人都學會了再看夫子會不會教其他的吧。”
“不行不行,”像是想到什麼可怕的事情,秦書書連連否決“若都像柱子那樣一天隻認五個字,第二天還要忘一半的速度,那還要等幾年呀。”
秦家村一共有三人在這裏上學,秦柱跟她關係是最好的,因為經常私下幫他完成夫子課業的原因,她對秦柱的進度也最為了解。
秦柱比她早半年來的,現在才勉勉強強能讀千字文,千家詩這些還一竅不通。單單是千家詩就有二百二十六首,夫子當時教的時候,每天講了一首,但是現在秦柱好像一首詩都背不不完整。那要完全掌握,至少還得兩年往上走!
莫名的,小小年紀的秦書書就感到一種叫絕望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