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帝國在邊境諸城,設有大量的軍器作坊,以將作監錄事主持,官居從九品下。雖是微末之職,平常也不引人注意,但細究起來,卻關係到軍中隱秘。
身居此職之人,可以輕易了解振武軍中兵器所需,損耗多少,甚至可以根據庫曹行文,得知軍中臨時調度。這才讓李延賞在得知斥候的彙報之後,立刻著令龐參關注,盯緊這個將作監於安國。
龐參令人在軍器作坊四周監視,並找到了那個突厥貨商,從突厥人口中,得知之前被於安國抱摔,確實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經振武軍斥候提醒,才想起這是草原葛邏祿人的一支,慣用的技法。
當年,突厥人進攻葛邏祿人,滅亡其大半部族,很多葛邏祿人因此成了突厥人的奴隸,並慢慢融入突厥部族。隻有一支葛邏祿人,躲過突厥人的追殺,深入漠北草原,成了漠北胡人的一支。
有了這些消息,龐參對於將作監於安國的懷疑更甚。
從府中籍冊得知,於安國是幽州人士,曾入河東軍中,也是一名斥候,後來因為戰場之上,被胡人弓箭貫穿左肋,才不得不退出行伍。後來河東節度使府舉薦到振武軍中,安排在黑城的軍器作坊,如今十年過去,已經成了一名將作監。
龐參看到於安國也曾是軍中斥候,懷疑是不是他也曾學習胡人技法,畢竟隻是學習胡人技法,倒沒有很大的關係。不過,隨行的軍中斥候,隻用一句話就打消了龐參的念頭,因為技法可以學,但都有一股匠氣,於安國的技法,卻自然地如同天生一般。
草原胡人南下之期已經確定,振武軍作為第一線的帝國邊軍,自然也是加緊備戰。這個時候,不允許有一絲的馬虎,特別是事關大軍軍器一事。
龐參將一切消息,回稟節度使府中。李延賞考慮再三,決定派使者前往幽州,向河東軍了解於安國的底細。
幽州城作為河東軍的軍鎮所在地,乃北地重鎮,重要性遠在玄青城之上。河東軍更是經年強軍,戰力傲視帝國邊軍,當年李延賞就是河東節度使,因為齊王舊事,被高後所忌憚,才將他從河東節度使調任漠北的振武軍節度使。
李延賞雖不在河東軍中,但威名依舊,所以節度使府行文一來,立刻有府中民曹,帶使者去找於安國的故人,很快就發現端倪。
原來,龐參曾命人畫影圖形,也被使者一並帶了來,卻被於安國故人一眼認出,這不是於安國本人。
當年之事,於安國身為軍中斥候,被胡人射中左勒,摔下戰馬,導致整個人左臉完全毀容,差點救治不及。之後也因為傷重,才不得不退出行伍,可是圖畫上此人,左臉完好無損,雖與於安國身形相似,但明顯不是同一個人。
使者將消息帶回,李延賞覺得時機成熟,便下令龐參抓捕於安國。
“這是軍器作坊的布局,你們先心中有數!”
楊勇接過尉律的圖冊,在火把的映照下,看清了軍器作坊的布局,尉律沉聲說道:“這次胡人的細作,可能已經在我振武軍中潛藏多年,你們到時候不可大意,要千萬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