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國天慶四年,零陵郡,寧遠將軍府。

時婉兒手裏捧著茶具碗盞,邁著碎步快速向正房裏走去。這是夫人要的東西,是夫人最喜愛的一套茶具,得快快送去才好。

到得門前,時婉兒低著頭立在門外,向門裏恭恭敬敬說了聲:“夫人要的茶具拿來了。”說罷繼續低頭侍立。

夫人身邊的綠袖走了出來,看了看時婉兒手中的茶具,道:“就是這個,你下去吧。”說罷接了過去。

時婉兒退著走了幾步,方轉身快步走開。

正走到抄手遊廊的拐角處, 忽聽得背後有人叫住她:“等等!”

時婉兒轉頭,看見眼前的人後立刻扭頭要走,誰知卻被那人一把拽住了手腕。

時婉兒掙了幾下卻掙不開,仰頭道:“三公子且請自重。”

唐聿珹臉上泛起一絲得意的笑“怎麼,本公子可是這府裏的主子,跟了我還委屈了你不成?”

這已經是第二次被三公子堵在路上了,不知他是什麼時候瞧上自己的。時婉兒不由得向左右張望著,生怕被人看到。

“你放心,”唐聿珹將臉湊到時婉兒臉前,道:“我已經叫人把兩邊的路口都守住了,不會有人過來的。”

時婉兒能感覺到唐聿珹口鼻裏呼出的熱氣噴在她臉上,她的胸口裏像揣了隻兔子一般跳得飛快,隻想著怎麼才能從這個潑才手裏逃掉。

她想,此時此刻,也就隻能搬出老爺和夫人來震懾他了。

“多謝三公子青眼,隻是婢子一向蠢笨,服侍不了三公子,老爺和夫人如此疼愛三公子,定會找好的伺候三公子。”

唐聿珹聽後果然遲疑了一下,惡狠狠道:“你別拿父親和夫人嚇我,告訴你,我不怕。”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他確實還是怕了,他父親素來不喜歡兒子們沉溺於女色影響學業,要是知道了定會責罵他。

至於夫人,更是一向不喜歡他,若被夫人知道了,一定會去他父親麵前告狀。

也罷,唐聿珹想著,遲早有一天,你時婉兒會成為我的人。

他對著時婉兒恨恨地說了聲:“今天先放過你,你給我等著。”說完轉身走了。

時婉兒長舒一口氣,今天這一劫總算是又過去了。她迅速整理了衣衫,向著後院走去。

而剛才在抄手遊廊上發生的事,卻被站在樓上的唐家的大公子唐聿風毫無遺漏地看在了眼裏。

這女子倒有幾分膽氣,也夠聰慧——唐聿風想,他搖了搖折扇,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作為唐府嫡長子,也是唯一的嫡子,唐聿風知道,他那個弟弟唐聿珹一向不學無術,心裏恨不得他早點死好自己做父親唯一的兒子,經常在他父親麵前編造謊言誣告,甚至動手害他。

隻是唐聿風每次被他算計都能化險為夷。這半年以來,唐聿珹的圖謀越發明顯了。

回憶著剛才那女子的樣子,唐聿風微一皺眉,心下一顫:那女子好生眼熟,但是卻記不清在哪兒見過了。

一陣涼風吹進窗子,唐聿風感到有些涼意,便欠身合上了窗子。站起身時,身上佩戴的一串朱紅色的珠子掉落到了地上。

唐聿風看到,忙俯身撿起,重新係在腰帶裏側,緊緊地綁了幾下。

三年前,這串珠子的主人救了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