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見過班裏這麼團結。
四十五個同學,無一人掉隊。甚至有父母陪同來一起查分數的同學,都叫嚷著要和蹭我飯。
我不止心在滴血,大動脈都仿佛被人插了一刀,那血嘩嘩的流。
牛已經吹出去了,為了不丟了麵子,硬著頭皮被同學們推搡著去了飯店。
大家都是學生,嘴裏說著要狠狠宰我,可最終就是去了一家川菜館。
跑堂的拿著蒼蠅拍站在門口,看見我們四十多人來勢洶洶的走向他,以為是哪裏來鬧事兒的茬子。嚇得他就跟帕金森一樣,蒼蠅拍在他手裏顫抖個不停。
我們在大廳裏拚出兩張大桌子,一群人圍坐在一起,七嘴八舌的開始點菜。
畢業了,酒也是不能少的,我們是文科班,男生不多,但還是要了幾大箱啤酒,努力裝作老成且社會的樣子,學著大人們吆喝劃拳。
這一頓飯從中午一直吃到了傍晚,老板站在吧台裏愁眉苦臉。
廚師也拿著個炒勺,站在廚房門口歎氣。
沒別的原因,我們這一桌子在大廳裏又吵又鬧,還時不時來個耍酒瘋的,很多顧客進門看到我們,轉頭就走。
一群人喝的五迷三道,我去吧台結了賬,連菜帶酒,一共花了一千六百多,在當時,趕上我媽一個月工資了。
吃飽喝足,我一個人溜溜達達往家走,到家發現全家人都在等著我,連我爺爺奶奶都來了。
“大孫子,考了多少分呀?”
“爺爺,四百六十一!”
“這分兒能上大學不?”
這個分數對我來說,非常自豪,當即往沙發上一坐,二郎腿一翹,“沒問題,貨真價實,正經大學!”
此話一出,我爺爺拍手大笑,奶奶激動的直抹眼淚,小聲嘀咕,“大孫子出息了,大孫子出息了,咱老沈家也有大學生了。”
我爺爺從懷裏拿出一個布包,層層剝開之後,從裏邊拿出一張卡,對我說道,“小飛呀,這是兩萬塊錢,你拿好,密碼就是你的生日,這個就當你上學的學費,知道了嗎?”
不知怎麼,聽到這話我就想哭。
爺爺原先是陶瓷廠工人,退休後每個月幾百塊的工資。
而我奶奶,大字不識一個,年輕時做裁縫,替人家縫補衣服賺些錢來補貼家用,後來年紀大了,眼睛看不太清,加之又患了腦出血,右手不太方便,這些年,老兩口就靠爺爺的幾百塊退休金生活。
他們生活的很拮據,除非全家人去聚齊在爺爺家裏,才會買魚賣肉的吃一頓。
其餘時間,我每次去的時候,老兩口都是白菜豆腐,米飯白粥。
這兩萬塊,怕是要攢好久吧。
“爺爺,您留著吧,我有錢,而且我現在自己也能賺錢了!”
“你賺是你的,好好攢著,這個是爺爺給你的,聽話,收好。”接著轉頭對我爸說道,“你不許打這錢的主意,知道嗎?小飛的學費,就從這裏出!”
我爸尷尬的笑笑,“您想哪兒去了,我怎麼會要孩子的錢。”
我一聽這話,狐疑的看著我爸,剛想開口,就被我爸瞪了一眼,讓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