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李安如釋重負般走出了辦公室，陳燕雖然有些疑惑李安為何會去了這麼久，但是私下打聽與領導的談話，本就是同事之間的大忌，因此她並沒有多問。
兩人朝著平縣一中的方向緩緩行走著。
“陳師姐，你以後就打算在政府機構了嗎？”李安突然問道。
陳燕沉吟了片刻，回答道：“不啊，能往黨委機關調是最好，想往上走，縣委是個繞不開的地方，或者去財政局、縣委辦都很好。”
在平縣，財政局與縣委辦是公認培養幹部的地方，幾乎自下而上的縣長書 記，都曾擔任過這兩個部門的一把手。
得到答案後，李安已然心中有數，就沒再多說些什麼了。
“我跟你說啊，一中後門的那個牛雜湯真叫一個絕！還有麻辣燙，那個辣子相當的巴適一會你一定要嚐嚐……”談到吃，陳燕小女人的模樣又顯現出來了，她繪聲繪色地向李安描述著那些各色美食，就好像已經端在了她麵前。
…………
第一中學，是平縣的重點高中，不少學生從就是通過這裏走出大山，擺脫貧農的身份。
一中後門的某個小巷子處，一個小姑娘下了課之後第一時間抱著書包就往家的方向奔跑。
她的腳步匆忙，神色焦急恐慌，不停地四處張望。
突然，她像是撞到了一堵肉牆，隨即往後一個踉蹌差點跌坐在地。
當她看清來人之後，臉上頓時浮現出驚恐之色，她緊緊抱著書包，往後退著直到身形貼在牆壁上才停下。
“跑？接著跑？”一抹女人的嗓音傳來。
來人有四個，一男三女。
男子從始至終沒有說話，但看向女孩兒的眼神中盡是戲謔。
“黃瑩，你他媽的接著躲啊！”
“我…我沒有錢……”女孩正是黃瑩，她低著頭，顫抖著嗓音，聲音很低。
“沒錢？一句沒錢就打發了？你那個死鬼老爹生前欠了櫻桃姐這麼多嫖資，怎麼著想賴賬？”另外一個黃發女人緩緩走向黃瑩，兩手的關節被她捏的發出脆響。
“他早就和我們沒關係了！他和我媽媽已經離婚好多年了！”黃瑩鼓起勇氣強硬道。
黃發女人一步步走近，“負債女還天經地義，賴是賴不掉的，今天看來得下點重手給你長長記性了！”
“可是……我真的沒錢……”黃瑩的眼淚開始在眼眶中打轉。
“櫻桃姐不是給你指了一條明路嗎？讓你去她那裏上班還債，你年輕、姿色也不錯，好多工程老板就喜歡你這款，隻要你願意，用不了幾年就能把債還完，還可以存下一筆錢。”
“不…我知道你們是做什麼的，我不去！”
黃發女人陡然氣不打一處來，她斥道：“不去?不識好歹！給你機會不把握！就喜歡挨打是吧?臭婊 子，還真當自己多高尚了？也不知道是你那個沒出息的老漢與誰生下的小野種！”
黃瑩不知道從哪裏突然生出一股勇氣，她猛然一把將黃發女人推開，撒開腿就往巷子外跑。
“給我抓住她！格老子的，現在翅膀硬了！”
…………
在小型商販這類階層中，最好賺錢的受眾群體永遠是學生，縣城就是中小學生，省市就是大學生。
一中後門處，簡直就是繁華一條街，堪比大唐的不夜城。
各家推著小推車的商販占據了百分之八 九十。
用商販們的話說，這類小生意成本不高，搞一輛小推車，甚至都不需要買，弄幾張不鏽鋼自己焊都能焊出來，然後進點凍貨趕在學生放學的點，弄點生物油一頓油炸，瞬間香氣四溢，那些個學生上了一天課，哪裏遭得住這些誘 惑？一根雞柳進價三毛，我直接賣一塊！翻了三四倍，學生都搶著付錢。
一杯冰水加兩塊檸檬片和糖精，直接賣兩塊，喝著比啥都高興。
商販一多，走在裏麵不餓也想消費。
如此一來，這些人最大的敵人就成了當地的城管，擋人財路如謀財害命，因此商販與城管之間的衝突時常發生，流血事件屢見不鮮，管理十分困難。
李安知道陳燕是四川人，天生愛吃辣，於是就挑了一家麻辣燙店坐下了，實際上就是在路邊搬來兩個馬紮，再支個折疊桌，能否占據有利位置的條件就是看誰來的早了。
顯然，這家麻辣燙的老板是要勤奮些的，離放學還有兩三個小時就先來占據了有利位置。
“美女帥哥，吃些啥子？”老板是個四十幾歲的男人，他來招呼道。
陳燕沒看菜單，直接舉起手道：“兩串牛肉丸、一串魚排、豆幹、金針菇，嗯……再來一串鵪鶉蛋、兩串凍魔芋、先就這樣吧，多加辣多加香菜，要是有折耳根的話，撒點折耳根，對了，有米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