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向東是個實實在在的農村娃兒。
今年夏天,他從警校剛畢業,興致勃勃,躊躇滿誌。
不過,一個月後,他低調許多,認識到社會的殘酷。
他是個大專生,許多單位不錄用,興高采烈地去投簡曆,垂頭喪氣地回來。那表情,誰都知道他吃了閉門羹。
找工作受阻,趁著農忙,他在家幫著爸媽給莊稼除草施肥。
夏日炎炎,烈日凶猛,幾日的暴曬,渾身上下黑黝黝的,著眼一看,像個非洲人。
村子裏人遇見他,都會嘲笑他一回。
老媽一臉迷茫,倍感無奈。倘若當初不聽舅舅的話,考工科院校至少能學一門技術,畢業可以在城裏的工廠上班,不會落到現在找不著工作,回家務農。
“娃兒,你得去舅舅家一趟,別待在家裏了。待在家裏幹活,幾個月下來,你就廢了,成農民了。”他爸不厭其煩地對著餘向東說。
“我給他舅舅說了,現在沒有名額,等到明年去了。”他媽嫌棄他老爸囉嗦。
“那不能讓他在家待著啊!可以托關係,去派出所謀個工作,就算沒有工資,也可以學鍛煉鍛煉。整天待在家裏不是耽誤他的前程嗎?”他爸爸愁容滿麵地說。
“哎呀,你說什麼話?我們是什麼人家?你祖上是當官坐府的?想得那麼天真!我們不是當官坐府的人家,怎能說上班就上班啊?”
“當初他舅舅說沒有問題了,現在怎麼不吭聲了?”
“當初,那是幾年前的事,現在責怪人家,你說你,把人家好心當成驢肝肺了!”他媽很生氣地說。
餘向東的手機響了。他從包裏取出手機,看號碼是同學騰飛燕打來的。
騰飛燕警校畢業在縣公安局刑偵隊上班。她和餘向東在高中和大學是同班同學。
“餘向東,你在哪兒?”
“我在家正給莊稼除草呢!”
“哈哈——怎麼了?是不是玩得無聊了去幹農活了!”
“有什麼事嗎?”
“昨天我和我們頭說,我有個同學是警校畢業的,一直在家待著沒事做,能不能給他安排一下,不發工資也行!他答應了,讓你去石筍鄉派出所當協警。”
“好,謝謝你!——什麼時候去?”
“隨時都可以去!”
“我給老媽和老爸說一聲!明天去吧!”
“好!我們頭給所長打電話了,你直接去上班!”
“謝謝你!”
餘向東掛了電話,興衝衝地對老媽老爸說:“我同學叫我去石筍鄉當協警。”
“好!你直接去吧!在家待著,我和你媽煩。”老爸說。
“今天還早,你可以去吧!別在家裏待著了。”他媽看著暴戾的烈日,看了手機上的時間說。
放下手裏的農活,直截了當地回家。
父母給餘向東準備行李。
餘向東提著一個大皮箱直接去了石筍鄉派出所。
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車來到了石筍鄉政府,見著三層樓的磚房,灰白灰白的,看上去是六七十年代的產物。
他正準備問過路的人,發現派出所就在一樓。門口停了一輛麵包車和幾輛摩托車。
餘向東靦腆地走進派出所,裏麵坐著兩個年輕人和一個中年人。年輕人年齡大概三十歲,中年人可能四十出頭了。
中年人見著他進來,問:
“有什麼事?”
“我是餘向東。我來這兒當協警的。”
“哦,是汪局長安排下來的那個警校畢業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