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又昏黃的燈光下,一個男人正在抽打著一個女孩子…她默默的承受著,沒有一絲掙紮沒有哭也沒有叫喊,似乎習以為常的躺在地上,像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整個房間的光線隨著男人的動作忽明忽暗搖擺不定。這是一個十八線以外的小城市,這是一個老舊的樓房客廳,一根電線吊著一個燈泡,男人每抬手一次碰到燈泡,燈光就會搖晃的照在他臉上,顯得無比猙獰…他似乎是打累了,轉身拿起一瓶啤酒一飲而下,嗝~一聲飽嗝,順帶踢了一腳躺在地上的女兒…
藍嵐眼角的眼淚已經滲濕了枕頭,她努力的調整了呼吸後緩慢的睜開了眼睛。沒錯,這是她的夢境也是她的童年,直到現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經曆是家暴還是單純的“不受歡迎”。這樣的夢從她離開父親以後無時無刻會出現在她的夢中,開心時會夢到,難過也會夢到,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想忘記的童年並不美好。
今年已經34歲的藍嵐,沒有一件奢飾品,沒有一件首飾,衣櫃裏隻有簡單的一些衣服,和一條她在父親那裏“偷”來的狗在這出租房屋裏相依為命。這是一個寵物店,她白天是寵物店的老板,晚上光鮮亮麗的女主播,就這樣的努力,卻負債累累…
1990年一個普通且平常的日子裏,一個女孩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當女孩被抱到媽媽身邊時,媽媽看都沒看就把頭扭了過去,示意護士抱她離開這個房間。
等女孩的爸爸在外麵打工回來,已經是女孩滿月的時候,他給女孩起了名字,調侃到說:叫藍嵐,紀曉嵐的嵐…就又走了。
藍嵐已經聽過太多關於自己爸爸和媽媽的“版本”,但是從她的經曆來看,每個年齡段會有每一個版本的對照,也許那些她聽來的版本都是真實的,也是拚湊的,正如那句“你所見即是我…”
“拿一袋貓砂”
“25元”藍嵐起身拿出來一袋貓砂遞給了顧客,回頭示意“平平”不要叫的同時,給平平送去了一根磨牙骨。就在這時,電話響了
“嵐嵐,想你了,今年過年回來吧?”電話那邊是她父親藍宏軍的聲音,她隻是聽到聲音就知道他一定是又喝多了。藍嵐給顧客點了點頭目送顧客離開後關上了門。
此時嵐嵐腦海裏出現了她離開那個她噩夢的樓房,那時候她15歲,這一次被打讓她想到了反抗的方法“毒死他”,因為爸爸的工作性質,家裏經常會有很多“作案工具”例如牆角的那瓶硫酸…
她拖著剛剛挨過打的瘦弱且遍體鱗傷的身體走進了廚房,她目光呆滯的掃視著了一圈廚房,這個廚房由於各種原因,看起來煙熏火燎,碗櫃裏除了幾個碗筷和一箱沒剩幾袋的方便麵,還有一袋鹽,和爬在抽屜的蟑螂,就什麼都沒有了,牆體有被電炒鍋燒的焦黑的痕跡,她煮了兩袋方便麵,方便麵是她們父女的一日三餐,有時候會買一塊豆腐回來用鹽水煮,或者一塊豆腐乳改善下夥食…
她端著兩碗方便麵放在了茶幾上,在牆角拿起了那瓶硫酸倒在了父親的酒杯裏,一切就緒後小心翼翼的叫醒在沙發上睡著的父親“爸,吃飯了”她睜大了瞳孔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個嗜酒如命的父親喝下了她倒的“酒”
“這個酒今天的味道怎麼不對啊,你下樓去再給我買兩瓶啤酒。”
“好”她出門以後頭也不回的跑向了火車站,由於知識的匱乏,她以為是劑量不夠,又或者是等一下他就會死在家裏,反正就是快點跑就對了,如果父親真的死了,自己就是“殺人凶手”。如果父親沒死,也會把她打死……
“我看看再說吧,店裏太忙了,過年正好很多去外地旅遊或者回老家的人需要寄養貓狗,我可以賺點錢”嵐嵐看著在一旁吃磨牙骨的平平,紅著眼眶說道。
也不知道是委屈還是仇恨,每當她聽到這個聲音,總是有莫名的情緒,她有一堆話想要問他,她想知道他為什麼要在她小時候每天打她,她甚至都不記得打她的理由是什麼。直到現在她也想不通,但是每次話到嘴邊又咽下後,忍不住的哽咽。
“錢這種東西賺到啥時候是個頭啊,回來吧,對了,你大爺家的哥哥再婚了,娶了個南方老婆,你二大爺家的哥哥升官了又,還有你四叔家的妹妹準備結婚了,就你…”藍嵐把電話的免提開著,坐在椅子上,撫摸著蹲坐在她腳邊的平平,不耐煩的聽著,她是善良的,她不忍心打斷他,這些他分享的事情已經講過無數遍了,但是他每一次都像第一次講一樣津津樂道。她也知道,他的父親沒有其他的社交,常年以酒續命的“酒鬼”,每天24小時除了睡覺是清醒的,就沒有清醒的時候,他驕傲且自大又自欺欺人,在繪聲繪色的說著家長裏短的這期間,他在房間裏來回的不知道走了多少遍,說的口幹了還要喝口酒潤潤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