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使走後,聶鈴鈴翻來覆去睡不著:那幾味藥材,始終得有人去尋,翠璻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上遇到的第一個人,是她的新手指導,救過她的命,也因她而死,她覺得自己是能為她做一些事的。

下人取不來那她可以自己去。還好粗使記性不錯,隻聽別人聊天就能記住並轉述。

想到這裏,聶鈴鈴一刻也躺不住,摸著黑去了西廂房。

“鈴兒?怎麼這麼早過來?酒醒了嗎?要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嗎?要不要吃點你爹的早點對付一下?”寅時,人妻琴若君正在給準備上朝的聶參卓穿戴朝服,發現門口飄進來一個聶鈴鈴。

由於聶鈴鈴有特殊體質,一般遇到暈倒睡死之類的狀態都得多加留意,以前有翠璻,能夠時刻監視,現在翠璻脫崗,隻有讓豆豆去打探虛實。豆豆不比翠璻的好身手,勝在腦子好使,菩薩保佑,這屆鈴兒命挺硬,省去不少迎新功夫。

“娘,翠璻差的那幾味藥材,我去吧。”聶鈴鈴說道。

琴若君聽罷,停下手裏的活,聶參卓麻溜地自己取了腰帶嫻熟係上。

“這事兒本來好辦,主要是西北戰事南方水患,相爺這幾天估計都得耗在宮裏,無暇分身,為娘因為一些事情十年內不能離開相府,這才落到豆豆身上,而豆豆也是有特別要緊的事必須得離開一陣子,不過最多兩天就能回來辦差。”琴若君沒有立即回聶鈴鈴的話,隻是答非所問地解釋暫時沒人取藥的原因。

“所以讓我去吧,翠璻畢竟是我的丫頭,我去是應該的,拜訪公主府這個麵子,我應該還是有的吧?”聶鈴鈴再次提出訴求,她不確定是不是因為身份問題,畢竟是公主府,天之驕女家的大門不是誰都能進的,這個很好理解。

“不必了,現有的藥湯吊著命,晚兩天沒問題的。總之這事兒,你就別管了。”琴若君這才表明立場,且很堅定地回絕了聶鈴鈴,但這回絕卻堅定得似乎有些欲蓋彌彰,讓人覺得有隱情。

“可是娘……”聶鈴鈴完全不懷疑大腿娘親的專業度,但她想的是另外一個方麵:理想狀態下晚兩天沒有問題,但如果發生意外呢?對於意外,她可實在是太熟悉了。

“先不說這事兒了,鈴兒,如今你跟前沒個人,眼下要緊的是給你找個伺候起居的人,等天亮了我這邊再給你撥一個。”琴若君不再過多糾結取藥材的事,轉移話題。

“我看她就挺好。”聶鈴鈴見琴若君沒想著認真回答她的問題,便指著低頭端著淨壺貼著牆根迅速移動的粗使說道。

大家敷衍才是真的敷衍。

琴若君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

粗使進屋收夜香,她不是房裏的丫鬟,按照慣例,隻要安靜地取了淨壺便立即離開,沒人會注意到她。本本分分做個隱身人,安安穩穩混到自贖也是她所期望的,一直以來,這份差事也算辦的自在。

但今天,她莫名感到不自在。

視線,火辣辣的視線,火辣辣的視線從哪裏來?

從互相敷衍的塑料母女那裏來。

“好是好,還夠不上挺,等天亮娘給你挑個更好的。”聶鈴鈴的貼身丫鬟是帶任務的,哪能隨便指派,琴若君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