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到得西廂房。

這西廂房如今雖不再空置,卻跟往常一般無二,大門緊閉,低調得完全不像是住進了當家主母。

聶鈴鈴欲上前敲門,被翠璻搶先一步將她護至一側,還未站定,大門轟然炸開,從裏麵飛出一人,落地後順勢滾了幾圈才勉強站定,定睛一看,是個灰頭土臉的波波頭娘親!

聶鈴鈴立即化身狗腿,虛扶住她的大腿。

琴若君柔柔弱弱擦拭臉頰的汗泥,側耳問道:“是鈴兒?”

“是我,娘。是不是那個鈴鐺又作妖了?我們快跑!”聶鈴鈴拉住娘親轉身就跑,惹不起躲得起,她不但自己有苟的覺悟,對大腿也很上心,一時大意搞斷了可劃不來。

大腿娘親卻紋絲不動,反而將聶鈴鈴拉著往屋裏去:“鈴兒不怕,來,娘給你看樣東西。”

翠璻見兩人隱進煙霧繚繞的西廂房,急急跟上。

屋內濃霧彌漫,幾乎沒有視野,聶鈴鈴左手緊緊抓住娘親,伸出右手探向濃霧摸索前行,右手稍稍伸遠點便不見五指,消失的指尖似乎觸碰到一些溫熱濕滑的東西,收回一看,指尖是淋淋鮮血,聶鈴鈴失聲驚叫,濃霧隨之消失,隻見房中四下散落著殘肢斷臂,空氣中頓時充滿鐵鏽味,令人窒息。

“娘~這些……維納斯的遺失物~我也怕啊~”不知道大腿娘親為啥要給她看這些,之前幾次死亡經曆讓她有些ptsd,想跑,可是被琴若君緊緊拉著跑不掉。

翠璻沒有貼在身上,她有些心慌,不過轉念想想,這裏實在是太古怪了,翠璻沒來也是好事,那孩子又虎又實在,萬一真遇到啥事了也不至於買一送一。

“鈴兒,那些是幻覺,排除雜念,才能找到正確的方向。”琴若君踏著滿地殘肢一步一步向前走。

聶鈴鈴隻得硬著頭皮跟著,盡力無視那些駭人的景象,將思緒放空,漸漸地,她隱隱聽到前方傳來陣陣鍾聲。

急促、混亂的鍾聲。

……

翠璻一頭紮進屋,目之所及都是霧,哪裏還有半個小姐的影子,心道不好,一邊急急喚著小姐,一邊摸索前行。

突然,濃霧裏伸出一雙手,白淨纖長,骨節分明,翠璻立即噤聲並警覺地向後退了一步,那雙手又沒入霧中。

“是誰在那裏!”

那邊沒有回答,但聽見翠璻的聲音,那雙手又出現了,似乎也在探路。

翠璻藝高人膽大,與其遮遮掩掩猜來猜去,幹脆將那手抓了過來,是人是鬼直接看個究竟。

霧太濃,直到兩人之間隻剩下10公分,一張俊臉赫然出現在翠璻麵前。

精致的五官,出塵的氣質,隻要不說話,猶如謫仙,不是她們相府聶大公子還有誰。

翠璻此時與他幾乎緊貼在一處,雙手緊握,四目相對,恍惚間,心好似漏跳一拍。

聶鍾眼裏卻閃過一抹寒光,開了口。

此開口不是彼開口,隻見他張大嘴,此大卻是真大,下頜骨像是脫臼一般掉到胸口,一低頭,便將翠璻的頭連同肩膀一起給吞食進嘴裏。

……

腳下的殘肢越來越多,層層疊疊幾乎踩不到底,聶鈴鈴緊緊握住琴若君的手,深一腳淺一腳往鍾聲的來處前進。

那淩亂的鍾聲似乎距離她們越來越近,直到重重的叮了一聲不再響動,四周的空間水紋一樣波動片刻,眼前的景象再次改變。

像是置身於漆黑的舞台,聶鈴鈴兩人被兩束追光籠罩。

吧噠一聲,第三束追光亮起,一口一人多高,通體黝黑的青銅鍾出現在舞台的另一端。

那鍾見了琴若君,像是個做了錯事的孩子,在那裏瑟瑟發抖,又叮叮咚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