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秋望結束了最後一年的醫學實習期,他大概沒有悲天憫人的精力,放棄了考研究生的想法,畢竟他身後疊得將近兩米高的書本是個威脅,還有多年的低工資期。當年在看完希波克拉底誓詞和藥王的大醫精誠的他也曾熱淚盈眶,可惜幾年下來學業不精且患得了討人嫌的雙相症。
對生活失去希望的他頓時感覺道德感的虛偽,在現實中總要將夢想撕的粉碎。好在有遊戲和書的陪伴,自認為這是古人落寞後的曲高和寡,終日在激動和悲傷中徘徊。
他做了將近半年月的遊戲主播,技術歸於菜鳥一類,戰法無絲毫邏輯可言,全然憑著他心中快意恩仇的悲憤,譬如moba遊戲在雙方互相祖安的時候幻想一人扭轉戰局,情緒一上來,手抖得厲害,胡亂操作一頓,隊友眼睜睜看著他輸出打在肉盾上,看著他在塔中身先士卒保護小兵,看著他一個人單挑大龍,被噴的體無完膚後關掉語音心中無所顧忌,夜晚又在被窩裏暗罵。
打槍戰更是衝衝刺刺,刀戰服莫名喜感,身體隨著第一人稱的視角不斷晃動,表情抽搐,咬牙切齒。直播間起初沒什麼人,但網友們鍾愛他逆天的操作和奇怪的反應,他幹脆放棄了競爭,轉向整活兒和表演,雖然要一直出醜,但效果很好。
有時他在想要不要去咬爆打火機增加一些流量,或者說去買包三鮮伊麵溜一下呢?
當然,他沒這個膽子,畢竟是個小主播,不遵守法律就要封號斷了生活來源。
網絡上鋪天蓋地是對他賣醜暴利的聲討:“每天的美好願望就是看到張秋望趨勢。”“我十八年寒窗苦讀比不過一個裝瘋賣傻的小醜?!”“這也能當主播?求封殺!”“他看了雖然難受,但看著賬單上悅動的數字,便漸漸平複了心情。“好歹我也是憑本事吃飯,有什麼可酸的!”他順手扯下一把衛生紙,在直播間模仿木乃伊的怪叫。直播間的人數不少,但相比於他剛爆火的那一陣,還是少了很多。
“有沒有興趣進來玩一下?”他在平台上突然收到一個粉絲的私信,以為是邀請他組房匹配的。看了看他的等級也挺高,隻不過灰色人影的頭像第一眼像個人機。
“你想玩什麼?”
“先加我vx,我不是機器人也不是騙子,加上後就轉你兩千塊,你可以截圖保留證據以防我敲詐你,至於我向你推薦的遊戲,你要是願意就加入,不願意就刪了我,如何?”
“切,小看我張秋望了,我豈是為2000塊應人所求的人?”
\"我們已經是好友了,開始聊天吧!”
神秘人轉了兩千塊給他,又發了一個文件。張秋望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接受了那兩千塊。
“你發給我的是什麼遊戲啊?”映入眼簾的是微信拉黑的紅色感歎號。
他下意識感覺這是騙子的新型套路,直直的釘在椅子上等待對方電話或者信息的回複,徑直等到了他晚上要下播的時候也沒見什麼變故。
不妨一試。
安裝好那個奇怪的文件,裏麵有一張署名必讀的TXT文件。
穿越者指南:“沒有太多儀式,可追溯曆史遊戲文學作品。在啟動程序中輸入要去的即可。但是,在確定的那一刻,就等於自動放棄你的玩家身份,請慎重!”
“這真的是個遊戲嗎,還是說開發者精神分裂,遊戲賣不出去了,雇人送錢搞一波宣傳?老子不信!”說著他就要把這玩意拖進回收站。
“刪除請聯係開發者。”
程序打開,隻出現一條白色框。好嘛,這擺明了是破解遊戲的。他花好大勁找到一個他玩過的純淨版國外遊戲,正好通個二周目,正照著Steam上的英文名挨個打上去,背後的奶牛貓見他頭上飛著的大蛾子極為興奮,撲通跳在他的背上,嚇了一個激靈,劈裏啪啦點到了回車鍵。
屏幕上的太極圖高速旋轉,張秋望頓覺頭暈目眩,電腦的畫麵逐漸扭曲了起來,霎時間光怪陸離,房間裏的一切消解成肉眼可見的顆粒,毫無規律地飄散在四處,光球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感到時間的停滯,從單元樓的最頂端到城市路中央的車水馬龍,從鄉村的田野裏到村落中人聲鼎沸的集市......
強烈的撕裂感帶來的劇痛並沒有使他眩暈過去,隻是直犯惡心,在空間穩定後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這他媽不會真的穿越了吧?!\"他打量著四周,上下左右的翠綠一眼望不到底,像電影加特效前的綠幕一樣。他試著朝一個方向走去,單色的空間帶來的恐懼使他不得不閉上雙眼。等到眼皮突感光亮時,他已經走出那一片綠色的空間了。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哪個倉庫有飛機可以使用,什麼地方可以拿到武器,哪個副本有膚白貌美的npc可以接任務,但一切的一切等到出山洞的那一刻破滅了。
灰暗的天空上閃過幾堆亂碼:歡迎您來到宙合界,這是一款天才的偉大傑作,世人應當永遠銘記我……(省略數十個英文字母)
“臥槽,這是什麼遊戲啊,我沒玩兒過啊!”
“我怎麼穿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