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後,永王再也沒有來尋過李玉簫,或許是他天性多疑,幾次試探已經確定了他們二人乃同道,又或許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腳。
又過十日,宮中遴選女官。
李玉簫早早來到了考場,坐在凳子上研墨。
第一場考的是策論,由陛下親自出題,所要選舉的便是有家國大義的女子。
他以當年晉州之戰為題,要參與遴選的官家小姐,寫一篇千字策論,為時兩個時辰。
場上的貴女皺著眉頭,似乎,她們並不怎麼知道晉州之戰。
李玉簫拿筆洋洋灑灑寫了幾頁,晉州之戰,她再熟悉不過了。
永平那些自稱見多識廣的男子可能也隻是道聽途說,而她,確是晉州之戰的親曆者。
那是她第一次下山,是奉宗門之命保護無辜的百姓。屍橫遍野,餓殍遍地,那個場麵讓她第一次直麵戰爭的殘酷。
於是,她提筆從國家大義寫起,為保國家安寧,有些仗必須打,但因戰爭為百姓帶來更大的傷害,就要思慮有沒有其它的路了。
其中,她還提到夏將軍英勇退敵,之後的事,就不便寫出了,但總有一天,之後的事天下人都會知道。
可能就是十天之後……
策論結束後,皇帝皺著眉頭看著桌上的文章,大多都在寫戰爭的殘酷,讓人害怕,寫家中男兒上戰場,妾瑤瑤無望的感傷。
動情處,還有即興賦詩的,隻是她們的文采是絕佳的,隻是每日關在深宅大院裏,不知道真正的戰爭是什麼樣的。
它可以成為堅實的盾,成為扶搖直上的青雲,成為黨爭的籌碼……
直到看到李玉簫的文章,她以自己在晉州的見識為底,展開論述,一氣嗬成。其中不乏憂國憂民之感。
就這樣,李玉簫成功麵聖。
“你說你親眼見過晉州之戰?”皇帝一臉威嚴地坐在高堂之上,李玉簫低頭跪在地上。
“回陛下,宗門從北麵下山,便是晉州。”
與她一同麵聖的,還有五個人,她們都是以極高的文采來到這裏。
皇帝點點頭,示意將她們都留下。
就這樣,李玉簫成了皇宮的女官,淑妃特將她收到自己宮裏,在她那裏當差說是輕鬆一些。
其實,說是女官,實際上不過是個端茶送水的宮女,隻是手底下管著幾個人罷了。
這些輕鬆活倒也有好處,她有很多時間可以在皇宮中走動,靠著淑妃娘娘的盛寵,旁人也不敢欺辱她。
隻是背後總有一些言論,說她仗著家裏的勢,才得以入宮。
不過倒也不必理會,沒有永王的推波助瀾,她不會拿到晉州之戰的考題,也進不了淑妃宮裏,她們說的倒也是實話。
淑妃閑時總是找李玉簫散步,李玉簫就像宮裏的宮女一樣,低頭陪侍在她身後。
“瓊文自小在我膝下長大,他的性子,我是了解的。”淑妃走到一個小亭子裏,微笑著坐下。李玉簫順勢倒了一杯茶。
“幾日前,晉州大旱,顆粒無收。瓊文硬要請旨去賑災,本宮實在放心不下,你生在晉州地界,想必對它有所了解,那是個怎樣的地方?”
“回娘娘,晉州向來以通商為主,不過幾年前的晉州之戰切斷了大部分商路,人們才以農耕為生。那個地方天災不斷,收成自然瞧不過去。”
淑妃憂心忡忡的點點頭,隻言她累了,讓旁人都下去,隻留李玉簫一人便好。
李玉簫倒了一杯水,走到淑妃身邊,淑妃抓住她的手,懇求道:“玉蕭,晉州如此,本宮著實不放心啊,你可否陪瓊文走一趟,他在外做事,也好有個照應。”
李玉簫沒有立即答應,也沒有拒絕,若是出了宮,自己的事情肯定是要耽擱下去,但若是此時拒絕了淑妃,那她日後在這宮裏沒有倚仗,恐怕更加難走。
一番思索過後,她點點頭,淑妃也隨之釋懷的笑了,好似心裏的石頭落了下來。
夜裏,李玉簫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羅氏的事還沒有著落,怎麼就要出去賑災了。不行,她必須在一個月之內讓羅氏帶沈嘉煜出侯府。
這樣,她才能肆無忌憚的對付沈玨。
這件事必須加快進度,要趕在出發賑災之前。
於是,她急忙穿上鞋子,跑到書桌前寫與永王一封信,信的意思大概就是宮門一見,要事相商。
永王手下果然不養廢人,雖是夜裏,宮中戒備如此森嚴,他的手下仍能把信送出去,雖然幾經易手,但仍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