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12月，這學期已經過去大半，顧言曦拉開窗簾，窗戶上凝著一層朦朧的水氣。
言曦住在一樓，家裏還有兩個弟弟住二樓，三樓是書房，樓頂種滿了爸爸從奶奶家移植過來的薔薇花，已經蕭瑟不堪了。院子裏種了一棵香椿樹，光禿禿得隻剩下枝幹，是言曦三年級那年植樹節種下的，奶奶家也有兩棵。言曦隻有這一個家，溫馨又有些小打小鬧，媽媽總會告訴她：“雖然你爸對我不好，但是對你們真的很好。”
確實，有求必應，但或許也是因為言曦並不會要求很多，以及那從未體會過的父愛。
兩個弟弟睡懶覺，言曦倒是五點半的生物鍾，早早地醒來。草草糊弄了幾口早飯，就騎著自行車去上學了。一路上腦子裏塞得都是物理課講的萬有引力定律。
真的好冷啊，幸虧教室是有暖氣的，今天居然忘記加衣服！顧言曦瑟縮著，手指冰涼，但這種狀態下居然意外的頭腦清醒，課堂四十五分鍾可謂是聚精會神。隨著時間流逝，腦子裏居然飄蕩起小學學的一首歌：”月亮在白蓮花般的雲朵裏穿行......又冷又餓跌倒在雪地上\"。
“顧言曦，你不冷嗎？外麵下雪了。”杜欣在課間轉過來問言曦。
“冷啊，今天早上忘記加衣服了。”
“你是不是傻？！”杜欣說著，抬頭望向正巧在發生物作業的林書豪，開玩笑地說，“林書豪，你看你姐姐今天沒穿羽絨服，你把你的羽絨服給她唄。”
“不用不用，教室裏有暖氣，不冷。”顧言曦連忙擺手。
要是林書豪把自己羽絨服給她了，那林書豪穿什麼？自己哪有那麼大的臉，這麼損人利己的事情她可幹不來。雖然說一個月前，顧言曦得知林書豪比自己小兩個月後，就認了林書豪做幹弟弟，還總是學著寶玉的口吻“好弟弟”、“好弟弟你真可愛”地叫，但是拿別人衣服禦寒這件事顧言曦還真是做不出來，況且是林書豪。
“姐，你就穿了一件校服嗎？”林書豪驚訝之後，接著發作業去了。
“還有一節課就放學了，你中午回家穿厚點。”杜欣關心道，撲閃著她圓圓地眼睛。
“嗯嗯。”
聚精會神地熬過一節語文課，同學都陸陸續續出了教室。顧言曦喝了幾口保溫杯裏的熱水，猶猶豫豫著卻一直沒有勇氣出教室。本來就沒什麼脂肪保護，一道道寒氣滲透，顧言曦攥著冰冷的手指頭，盡可能讓自己少散失掉熱量。
顧言曦正準備起身，一道淺黃色光影晃過顧言曦的視線，桌上赫然是一件羽絨服。顧言曦驚疑，抬起頭，視線裏隻有林書豪裹著校服逃也似的背影。羽絨服？林書豪把自己的羽絨服給她了？顧言曦抱起羽絨服，淺黃色的，衣服後麵還有一條彩虹一樣的彩條裝飾，袖口有些髒，衣服下麵還有一張作業紙寫的字條：
“姐：下雪了，今年冬天第一場雪，我家近，還有好幾圈脂肪保護著，你別凍著了，以後記得加衣服哦～”
字條的落款是“好弟弟”。
“真是個傻子！真可愛。”顧言曦心裏笑道，不自覺想起林書豪每次都會紅起來的那雙耳朵，想起他害羞笑起來眯成一條縫的眼睛，眼神落在黃色羽絨服髒兮兮的袖口上，高中生的特色之一。言曦把字條疊好收起來，“珍貴的友誼要好好保存”，她對自己說。顧言曦總是預想到自己頭發花白的光景，拿出歲月裏這些珍貴的回憶，很多事情或許不在記得，可是每當拿出來這些小物什，回憶又會像一幕幕剪影，湧上心頭。
顧言曦穿上這件大號羽絨服，本就瘦削的身軀像裝進了棉被裏。林書豪的袖子很長，可以直接蓋住言曦的手，真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