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地方,便是自己最後的去向了。
“…好。”
申正則神情沉重的應曰,“那請範道長…抓緊動身吧。既然早已背上罪名,又才從永澤宮脫身,大淄…便是一刻也不能久留了。至於接下來…想必也無需申某多言,萬望範道長前往湫陰與離開宣國途中,也要多加小心,切勿暴露才是。申某不會任何武功奇術,與你等相比、可謂手無縛雞之力。最後助力,便也就隻有勸言幾句,僅此而已了。”
“多謝申大人,雲風這便告辭。”
範遠舉劍抱拳應罷,便走出往前,從大廳側門出了府內其餘處,趕忙收拾起自己不多的行李去了。
申正則則坐在原地,目光始終注視著範道長,心緒凝重。
……
趁夜,範遠便一襲黑衣、一騎快馬,縱貫街巷、飛蹄馳騁,闖過西門,沿最短路線向北,消失在了夜色下。
次日,七月廿八。
清晨,天剛蒙蒙亮,左司馬申正則便已收拾整齊、來到了城外大營,此時,王上賜的五萬步騎皆已準備就緒。
這些人馬加上宣西三十城原有部署,才勉強湊到十一萬餘,尚不足十二萬。並且當中又多是步兵,戰車與騎兵占比極少,再加上,絕大半都是久未曆經戰陣、或甚至是從未親臨沙場…
協助統兵的幾位,都是自己昨日挑選好的武將。
是否知兵,是否善戰,是否清廉,是否愛國愛民…半生在大淄為官的申正則對著同一批人,可謂是知根知底。
當然,考慮到守衛大淄也需勇將,申正則所做便也是權衡的抉擇,並非是一下帶走所有大將。
靠著這些人,對抗世代從軍的邘意親領的大軍,及未國的修仙軍,如此兩路攻勢…申正則實在是難以撐起多少信心。
然不論如何,兵馬再少,也是危及江山社稷、家國蒼生…
正如昨日在朝上那位小將所言,大宣存亡之際,匹夫安可苟存?若連這一年的寅、未攻勢尚抵擋不住,又何須糾結惦記將來的炎國南下呢?
也正如範道長所言,未來之事,來了再說!
隻期望此時正站在宣國一邊的墨家,那大弟子屈杉及正任青城縣師的二弟子羋筠,及其餘墨家弟子,能如實發揮出他們的超絕才學,在五萬步騎趕到前頂住宣西攻勢,並在會師後更能“傷敵極上”吧。
還有仲兄贈予的兵法,也期望能指點出一條明路,相隔十九年再破敵圍,再從絕境中保護宣國一回!
抱著無比艱難的信心,申正則鼓足勇氣、一路領兵在前,浩浩蕩蕩開往西去…
而在大軍離開王都後,不久,上午。
大淄朝上,果然發出了通緝令:
王十八年,癸巳歲。七月既朔,炎天門山道士範遠,在郢鄲策動王子郜領眾謀叛,逼宣江斷交反目,質子薑夷錄出走。遠又送郜返宣,殺害滅口後逃竄,侮我大宣甚矣。自即日起,舉天下全境通緝範遠,旦有得遠者,賞十五萬錢,加爵三級。王令宣炎斷交,通行邊關皆需文書令牌,欽此。
告示內容,果然同楊郜在郢鄲被通緝時相差不大,簡潔明了,甚至賞金還更高一些。
隻是這回,楊郜已成為死者…通緝對象換成了範遠。
逃離大淄的路上,範遠仔細回想,雖楊公子非是自己所殺,可這通緝令所言前半段…也確實不錯。
當初在郢鄲,的確是自己走進的那座滿是刺鼻胭脂味的豔紅樓,與他一字一句、從頭到尾詳述的兵變計劃。
想到這裏,範遠不禁是隻有無奈自嘲。
盡管罪名並不完全屬實,且前後性質也不盡相同,然自己背上了通緝令,這卻令範遠又想到了,在自己正前往的湫陰城中,衛兄也同樣身背通緝,而且還是兩國。
再加上有了這通緝令,自己的“名聲”也開始在天下七國間傳開了,雖不知會否如衛兄般貫耳,以致到妨礙行動的程度…
但如此,是否能算是自己離“俠者”又近了一步呢?
不可言,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