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生死大道(2 / 3)

是否還有資格穿回這一身道袍,持有這些道門法物,施用修習了十八年的一身奇術與符咒,執拿這一口道劍呢?

若是用一場小亂、阻止了一場大亂,保護了更多的生靈不受死傷,這能屬於一種俠義之舉的話…

是否“行俠仗義”本身,就與他所追求的道家境界是相悖的,他範遠從決心以行俠為目的下山的那一刻開始、就已背棄了道途呢?

當然,若從出世與入世的概念理解,或許確實如此。

可同樣是為天下太平安生,百姓少受苦難,為何卻產生了衝突呢?

西邊未國,如今雖有侵吞他國之邪心異誌,可實際上不就是一眾修仙門派持政,卻同樣可以治國安民麼?

衛兄衛塵風,也稱是深刻了解了國內情形、才決心去天門山拜師的。

難道他所出發的起點、與追求的終點,與自己一樣,都從一開始便是錯誤,是並不存在的麼?

既然是“同歸”,為何會“殊途”?

此時,陷入沉思的範遠也逐漸理解了,為何在寅城學宮上,百家學子能爭鳴得如此激烈,百家思想為何能風靡流傳幾百年之久…

“殊途…同歸…”

漸漸地,範遠又聯想到了更深遠的一層,一個即便是百家學子們、也極少爭辯的“敏感話題”:

生與死。

恍惚間這麼一想,存活在這人世間,千千萬萬的草木、禽獸、人,從生到死,不也是一種“殊途同歸”麼?

富貴或是貧寒,武功高強或是無縛雞之力,萬人敬仰或是千夫唾棄…

最終到了,都是白骨一軀,黃土一座。

除非能有如道家傳說中一般,修為圓滿、悟得大道,煉化金丹、渡過災劫、超脫生死束縛,也就無病無禍、不老不死,羽化長生成為仙人罷…

若真有如此,那麼出世修仙,是就確實與入世行俠相違麼?

世上修成仙身者,有了通天徹地的廣大神通與無所不能之力後,居然都變得還不如凡人、無一個有行俠仗義之心麼?

那麼…修仙與行俠,是否可以並通?

是否有著這樣一條路,既修仙悟道,又仗劍行俠,一如今時在郢鄲的這條“一舉三得之計”般,兼具所能呢?

能否…將之兼通?

想到此處,範遠睜開了眼,仿佛心中頓時明朗了許多。同時,也稍微緩解了些自離開豔紅樓後、持續許久的愧疚與自我譴責。

通過這番思考,曾對著已被自己點穴定身的瑤光樓殺手、都仍遲遲不敢下手的範遠,居然也緩緩說服了心中的自己,接受已破殺戒的事實。

殺戒,或許也未必不可破。

如果他範遠決定要走上一條,兼並修仙悟道與行俠仗義的前無古人之路,或許就可以、也有必要做出一些,前無古人的抉擇。

那麼,即便破了殺生戒,或許也無關他仍做一名道士。

不影響他繼續穿回這身道袍,持這些法物,施用一身奇術與符咒,執拿一口道劍。

當然,並非是現在。

這場將要發生的兵亂也無需多自己一個進去親自下場,畢竟兩邊的士兵們…實際上還是無辜的。

他們隻是為了日後更廣大的太平,在不知情時,被迫犧牲…

畢竟殺生,也講因果。

因何而殺,殺之為何。

隻要道心依然純粹,時刻銘記畢生所學、並保持思考,那麼,自己如何又做不了一名入世的“道俠”呢?

或許將來,就會正如師兄所說,到不得已之時,出手見紅了吧。

……

取得江王血詔後,範成剛與任虹夫婦告別江王、離開其寢殿,隨後,直接去了郢鄲城外的大營。

夫婦倆輕鬆潛入營中,以“炎王使者”的身份與忠於江王的親近舊部將領們會麵,展示了血詔、並曆經了一番溝通。

對於這些將領們,兩位執事隻稱是要借宣國公子郜之名、以諸軍之力,奇襲郢鄲、進金雀宮,逐走虔公、迎江王歸位,不透露到更多的“詐敗”及之後隱藏之計,雙方便很快達成了共識。

郢鄲大軍們經過決議、一致認同,兵貴神速、事不宜遲,就在今夜起兵!

在從統兵將領處取到信物,接著再去到楊郜府邸、會見已回到住處的楊郜,交付信物、議定時辰後,一切事宜並終於安排妥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