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場可能會波及江國,牽涉到他們生死命運的天下大事,他們不僅無法對其做出決定,更是連了解其蛛絲馬跡也都做不到…
……
北璃殿上,虔公在答複過安道長後,便回到了那副弓著身子、扶額搭膝的躊躇模樣,久久一言不發。
他不開口,不說散朝,眾臣們便是各皆望著他,沒一個敢起身離開。
過了許久,才終於見他抬起頭來,看向眾臣。
“你等明白本公意思吧?”
虔公開口直言道,“我們今年才剛與宣國秘密建交,王子夷錄還在宣都,公主元夕也在宣國,我們要打誰都不可能陪他們打宣國呀!這個不需要討論吧,你等也沒什麼異議吧?”
渾厚的聲響回蕩在殿內,眾臣聞罷,頓時是又皆嘰嘰喳喳議論了一陣。
“還討論什麼?”
虔公疑惑不解的看著眾臣問道。
“啟稟大將軍。”
於是,便見殿西側一眾整齊排列盤坐著的武將中起身走出了一名青年,邁步走到虔公近前,俯首作揖一拜後、便開口說道,“臣以為,倘若能及時接回王子夷錄與公主元夕,加入此番對宣作戰,未嚐不可。”
“什麼未嚐不可?”
虔公立即反問道,“這不就和十九年前一樣嗎?當年都全給宣國吐回去了,如今能有什麼區別?更何況炎、啟、淵國這回還沒一起來…對了,若這回那啟國以我等出兵侵略為由,向江國發兵,那豈不是輪到我等受夾擊了?”
“臣以為不然。”
青年武將繼續作揖答複道,“啟國不占地利,其若欲出兵南下,必然顧慮北方淵國。而除非炎國能在此時從北麵牽製淵國,否則,啟國斷然不會輕易對江國發兵,而多半會是從眾西進、與我等一同攻宣。”
“而炎國此前已與淵國締結盟約,加上三年前又曾遭樂國突襲,炎都也更靠西南。”
“邘意若起事,炎國明顯會對樂國出兵。”
青年武將解釋道,“所以臣以為,啟國不會南下。而若能借此機會向北拓地,分食到宣國肥沃土地,其實對江國而言,實屬利大於弊。”
“周將軍此言差矣!”
而未待虔公答複,便見東側一眾跽坐的文臣中也起身走出了一名青年,手捧笏板,踏著小步走來到虔公近前、“周將軍”身邊,便繼續說道,“接回質子,宣國方麵會察覺、警惕,而後有所提防的!待對方察覺了還要進擊,如此不是派江國將士上去送命嗎?”
“送什麼命?”
周將軍反駁道,“你以為宣國還是十九年前那批人,能以一退五嗎?若啟國不南下,它還要提防樂、未兩國進攻的話,它能有多少將士和兵力,能擋住我江國全力進攻的?”
“話雖如此,但周將軍你可也別忘了…”
文臣繼續回應道,“適才大將軍回複安道長的可是我們不支持政變,不參與攻宣呀!倘若因此導致未國也對我江國有所提防,或是幹脆不與邘意聯合攻宣、甚至都不管他政變了,那我們還要打什麼?”
“那就不打,照常度日呀!”
周將軍訝異道,“你一個不上前線不領兵的,你很希望江國有仗打嗎?還是你以為我們很希望有得打?除非有穩操勝券的把握、以及實打實的利益,我們也是不想打仗的!懂嗎?!”
“你…”
“好了好了,你倆給我把嘴閉上!”
眼看著兩人就要吵起來,坐在他們麵前高座上、真正負責做決定的朝堂一號人物虔公是終於開口,喝斷了兩人爭論。
“大將軍。”
虔公發話,兩人是當即噤聲,紛紛轉朝向他、作揖躬拜。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
虔公扶額長歎道,“此事…還是且容我考慮一段時日,再舉行朝會,公布最終決定吧,今日就到這裏,先散朝吧。”
說罷,虔公便站起身,踏下高座,沿東側走向了後殿。
“恭送虔公。”
一眾文臣武將們當即紛紛起身拜送,而後也各自離開了。
路上,雖仍有各自大小議論,甚至是爭辯,但得知一切隻有留待虔公決斷、再爭下去沒有意義,便也沒有多談。
很快,便也都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