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如冰刃。

凜冽的風從窗外灌入,蘇袖羅倒在血泊中止不住戰栗。

她剛為大均國的皇帝生下了一個嫡子,一個模樣乖巧卻麵目青紫,身體圓潤但已沒了呼吸的嫡子。

死去的孩子就躺在她的雙腿間,甚至臍帶都還完好無損。

就在三日前,大均國皇帝白錦卿將她封為了皇後,萬民敬仰,百官跪迎,他們在她麵前高呼“皇後千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那是何等的尊貴與雍容。

可是現在,她獨自一人產下死嬰,身邊沒有一位太醫、一個宮人,那個聲稱深愛她多年的帝王丈夫甚至都沒有捎來一句關切。

孩子個頭太大,她渾身劇痛,咬牙呼救之時,門外那些執守的侍衛仆從竟無一人回應,隻等她獨自掙紮。因是首次生子,又兼難產耗時太久,孩子一出生便沒了呼吸,她也因大出血而生命垂危。

她很清楚,此生已經走到了盡頭。

隻是,何以至此?

蘇袖羅與白錦卿年少相識成婚,她一直賢良淑德,盡力輔佐他登上帝位,白錦卿也履行了他的諾言,封她為唯一的皇後。

對她這個皇後,自己的結發妻子,他怎能如此絕情?

此時房門突然被推開,一個錦衣華服的美麗女子踩著月輝踱入房間,拿出一方羅帕掩住口鼻:“真晦氣。”

蘇袖羅掙紮著側過身看向來人,光線一明一暗似將她們分隔成兩個世界。

“是你,你來做什麼……”

蘇袖羅當然認得她,蘇瑤,她的長姐,蘇家嫡女,整個京城最享譽盛名的美貌才女。

蘇瑤站在門前,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妹妹,看來你是大限將至了。”

蘇袖羅喘著粗氣看向她:“是你,是你將太醫攔在外麵,不讓他們進來對不對!”

“哈哈哈……我的蠢妹妹,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輸在哪兒嗎,”蘇瑤嘲諷道,“你以為皇上真的愛你嗎,他不過是為了堵住悠悠之口,才勉強封你為皇後。”

“在你的膳食中添加大補之物,讓你的孩子巨大難產,都是皇上授意的,他從未愛過你,他隻愛我。”

蘇袖羅怒吼:“不,不可能!”

“他早就厭倦了你這張臉,我告訴你,我有孕了,皇上已經封我為貴妃,他說,隻要我產下皇子,就會封我為皇後。妹妹,你就安心地去吧。”

“我不信,你讓他來見我,讓他親口對我說!”

蘇瑤鄙夷地看向蘇袖羅:“皇上還在前朝忙著處理政務,我想,他應該正在草擬封我為後的詔書。”

“真是可惜,庶女就是庶女,永遠都上不得台麵,你以為你真的爭得過我嗎?既然你都要死了,我就不妨讓你死個明白——你的貼身侍女殊兒是我的人,是我讓她在送給婉才人的那碗雞湯裏下的滑胎藥。還有,珍妃落水誣陷你,也是受我指示。甚至你母親的死,也都與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