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是半個月後的一個髒兮兮的小酒館裏吧。
他遇到了吃草的驢子,以及它的主人荷馬。
“喲,這不是…”
荷馬渾濁的老眼閃亮,好像早就認識了一樣,一眼認出了林染。
相較於芥川,他更像有一種幾乎是神話裏才有的能力——能夠明白所來是人是友非敵,所以熱情地招待了他,邀請林染和兩名女眷品嚐新釀的粗糙雪莉酒。
酒很澀,不如說烈的很。入口時的苦味和好像什麼水果成熟過度的酸味讓人嘖牙,但稍微適應後,好像也別有一種韻味。
“嗚哇…”
不知是裝的還是不勝酒力,姚燒落和風沙華都撲倒在他身上,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在醉醺醺的呼吸風中睡去了。
“所以,你的夢想是什麼?”林染友好地提問。
“嗬嗬…”荷馬捋了捋自己的白須,說:“在過去,還真是沒有一個人問老夫這個問題呀,這麼說也從未想過呢…”
“夢想嗎?”
“我的夢想…應該是讓這浮遊在世上的人們,都能擁有傳奇性的故事、曆史和情感吧?”
荷馬眼裏閃爍光芒,充斥追憶之色。林染推測他或許是在想《伊利亞特》和《奧德賽》。
荷馬有點變得激動起來,揮舞著拳頭說:
“雖然我在前世看不見,但我卻仍認為那是最好的時代!”
“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意誌而奔波!發泄一切智慧與勇力…想必之下,死亡又有何可懼?那會是無上的榮耀!”
“我從未後悔在那個年代雙目失明!”
荷馬所訴說的,似乎是一個與現代價值完全不同的世界。
科技的誕生、進化,促使了‘人權’的合理性和高揚,卻同樣磨滅了人的血性。
刻在人骨子裏,那會讓人熱淚盈眶的崇高,不過是在戰爭中極短的幾個瞬間複歸,隨之便灰飛煙滅,在現代社會裏變得不複存在。
是啊,荷馬有的是這樣的懇求。
也許是偏激了點,但在林染看來,倒也並非無可救藥的事情。
這個時代,太需要一些真真正正的——能讓人發自心底敬仰與憧憬的東西了。
“我明白了…老人家,請您去付諸自己的願望吧。”
“我會保證沒有其餘人幹涉,而如果真的有一天您與其他的‘帝王’發生了爭執,也請盡量不要以冷酷的暴力,或者說屠殺輕易了解。”
“那樣,其實也是背叛了您的夢想吧?”
荷馬盯著林染愣了一會,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成交!”
“隻是…”
他眼裏好像有一點遺憾,這遺憾被林染敏銳地捕捉到了。
林染輕輕一笑,然後,荷馬便眼睛瞪大震驚了起來。
因為他體內已經蔓延至胃部的異石,居然一瞬間全部消失了。
“您是怎麼做到的…”
他想提問,同時疑心眼下的一切是夢境,顫抖到不願醒來,且即將可以親手達成自身命運的夢境。
荷馬近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抬起頭。
麵前的一男兩女卻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