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小黑的臉上時,他的嘴角正掛著一串閃耀著晶瑩的口水,他一定是做了一個極美的夢,也許是夢到自己升職加薪抑或是夢到自己娶到了夢寐以求的女神為妻。不論他夢到了什麼——有一件事是不會改變的,那就是他已經遲到了。
“啊——”小黑大叫著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喃喃自語道:“為什麼我的雞腿飯裏麵沒加蛋!”接著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當他發現自己正躺在合租宿舍的床上時,仿佛想起什麼極其可怕的事情一般猛地回頭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鬧鍾,鬧鍾上麵的時針穩穩地停在“9”上,隨著分針一點一點地轉動,他隻覺得自己的生命也在一點一點流失。
已經九點了……小黑麵如死灰地呆望著頭頂那牆皮有些脫落的天花板,露出一副隻有得道高僧才有的恬淡神情——不悲不喜,仿似早已看破紅塵。如果不是他眼角的晶瑩出賣了他,也許真的會有人誤以為他是再世活佛。
“這個月的全勤獎又把我拋棄了,果然全勤獎這種東西就和女朋友一樣,隻要你敢放“她”一次鴿子,這一個月就別想再要‘她’了。”小黑摸了摸眼角的一絲濕潤,深深吸了一口氣,暗道:“事已至此,唯有酣睡至月明。”說著他便蒙頭繼續睡覺。
直到中午,小黑才被自己的手機鈴聲吵醒。他如同海豹一般蠕動著身子從被窩裏探出腦袋,一邊艱難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邊接起電話來生氣地喉道:“喂!誰啊?於總!”說著突然換了一副低沉的假嗓音道,“我是小黑的室友,他今天生病了,您等等,我去叫他起來。”
“葉小黑!你演得挺開心啊?”電話裏傳出了一個中年男子的咆哮聲。
小黑感覺到背脊一股寒意襲上後腦,心道:難道被他識破了?不應該啊?按照他的智商,怎麼可能看破我好萊塢水準的演技呢?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想詐我!沒想到這個地中海還學聰明了,看來那點頭發沒白掉。
“喂?是於總嗎?我是小黑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實在病得起不來了,剛才量體溫56度,我現在就覺得我好像是一朵即將盛開的野菊花,身體中有一股按捺不住的衝動——綻放!綻放!”小黑努力用自認為最虛弱的聲音聲情並茂地描述著自己以前發燒時的感覺,可是當說到“綻放!綻放!”情不自禁地情緒激動了起來的。
電話那頭的那個於總估計已經被氣得快背過氣去了,隔了大概一分鍾左右令人抓狂的沉默之後,隻聽他說道:“葉小黑,下午我要是還沒在辦公室看到你,明天你就不用來上班了。”
小黑一聽知道自己真的把這位對他有著生殺大權的老板給惹火了,連忙試圖挽回道:“於總您別生氣嘛,我這也是沒辦法,您知道的,像我這樣正值花季的男孩子,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身體特別不舒服。您就理解一下嘛~”
回答小黑的是一連串掛斷電話後的盲音,小黑無奈地將電話扔到床上,隨手在床頭拿起一片不知道過沒過期的麵包用力地咬了一口惡狠狠地道:“媽蛋,欠老子三個月工資還好意思查我考勤,難道姓於的節操和頭發一樣全掉光了?有本事就開除我,到時候天天搬小板凳坐你家門口惡心你。”隨後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從淩亂的床上爬了起來,匆匆洗漱一番並且穿戴整齊後便一路小跑出了門。
剛一出樓道,幾聲響亮的犬吠嚇得毫無防備的小黑一哆嗦。樓洞正對麵蹲著一隻一米多長的杜賓犬,他耳朵高高地立著,全神貫注地盯著三樓的一扇窗戶。那裏一隻純白的貴賓犬正扭動著它嬌小的身軀極度興奮地歡叫著。
小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對兒好像發了情的狗道:“這年頭連狗都搞柏拉圖式的戀愛了?話說這倆貨不是一個品種吧?果然夠柏拉圖啊,都已經不把達爾文放在眼裏了,不忍直視!”哀歎了一聲自己悲催的單身生活之後,小黑迎著晌午的陽光,踏上了去往公司的路。
一年前小黑大學畢業,正式踏入社會。在這個拚爹的時代,小黑覺得自己唯一輝煌過的一次就是小學的時候攢齊過一套小浣熊幹脆麵發行的水滸卡。普通的大學,普通的專業,普通的家庭背景,所以小黑並沒有對自己的起點抱有太大的幻想。拒絕了許多需要“上崗費”的工作,小黑在網上找到了一家私人的裝修公司,公司成立不到10年,注冊資金30萬,目前規模不足20人,但是小黑覺得這樣的公司如果日後壯大了,他就可以成為元老級人物。不過現在看來,他當時絕對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