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得很快,周清然住的樓層最高,送他們走後才回到六樓自己的房間。
房間裏空蕩蕩的,地麵散亂著他的行李雜物。
可能是剛才和他們在一起時太熱鬧,現在周清然一個人待著倒生出一絲寂寞之感。
以前不會這樣的。
周清然垂眸,歎了口氣,蹲下來開始收拾行李。
以前習慣一個人,是因為在他們那個小鎮子裏,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家的事,都躲得遠遠的,怕惹禍上身,沒有人願意靠近他。
他一個人上學,從幼兒園到高中,時不時還有同學故意給他使絆子。
他們罵他是災星,罵他是撒旦附身的惡魔,把他推進廁所的小便池裏,在他走樓梯時絆他一腳讓他從八階高的樓梯上滾下去.......
這種事發生多了,他自然就不期望哪能有人真心對他好。
現在他逃出那個鎮子了,沒有了流言蜚語在耳邊,卻總還是會害怕哪天在路上被人指著喊。
“他就是那個災星啊,我們離遠點吧.....”
“乖乖,那個哥哥是壞蛋,我們不能靠近他噢知道嗎.......”
“晦氣狗,學校怎麼還會讓他繼續上學啊.......\"
........
周清然是無辜的。
他什麼也沒有做。
或許真就像他們所說的那樣——他真的是個惡魔吧。
不然為什麼家裏人都不要他了。
雲苼和陸天天,以及在這遇到的其他人,都給予了許多他未曾體會到的善意。
但他們知道後呢,
會不會像他們一樣避之不及呢。
周清然不知道。
他也害怕知道。
好似這麼多年的委屈一下子湧上心頭,周清然拿著衣服的手一頓,慢慢滑落,無力撐在衣櫃底支撐著。
一滴、兩滴、三滴.....
米白色的瓷磚上反射著濕跡的光,少年彎著腰,一手捂著麵,隱忍不發出任何聲音,但顫抖的背影暴露了他此刻不堪一擊的脆弱。
“滴咚!”一聲手機的提示音在空蕩的房間赫然響起。
周清然眼眶還紅著,眼睫上掛著淚珠,抬頭隨意抹了把臉,打開手機。
是微信界麵:【夏天:周周,房間裏太久沒人住會有味道,我上來給你送一瓶香薰好不好?】
雲苼。
周清然意識到是雲苼腦中一震,瞳孔放大,情緒上頭地回複她的消息。
【周清然:夏天,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如果結局都是像以前那樣的話,就讓她提前知道好了,我怕我最後舍不得。
周清然心如刀絞,情緒突然地下沉讓他無所適從。
但手機沉默一會兒,又傳來了提示音,“滴咚!”
【夏天:周周,我們是朋友呀,你來到這裏是不是不適應啊,我現在上來幫你吧。】
朋友.....
朋友。
周清然看到這沉默片刻,拿起手機回道:【好。】
他對雲苼的感情在首都見到她的那刻起變得不一樣了。
他想雲苼的眼中隻有他。
雲苼吃飯前和周清然一起進他宿舍時,雲苼感覺那房間裏還是有一股木頭悶久了的潮味,正好她手裏有一瓶還沒開封的香薰,想著給周清然放在那應該也好,就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歡這個白茶的味道。
沒想到給周清然發完消息後,就感覺他的回複怪怪的。
他幹嘛今天總是說我對他好。
我啥也沒幹啊,之前在霞州時他還是冷冰冰的,來到首都他還倒成為那個主動開口的人。
念家吧可能。
雲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她決定上去找找他,一個人待著容易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