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茫茫大海之中,別說歐陽寧不知所措,連顧蓉天生膽大妄為之人,也是渾沒了主意,但歐陽安宜玩的甚是起勁,適才他幫著爹爹媽媽,打跑了七八個壞人,正是誌得意滿之時,哪知大禍已然臨頭。
忽然一陣狂風吹過,將大船吹的左右搖曳,三人均無在海上奔波的經驗,幾下晃蕩都是難以立住身形。
顧蓉愛惜兒子,生怕他有所失閃,不知從哪裏取下一截繩子,將兒子緊緊困在丈夫身上,說道:“你好好保護孩兒,有我替你們擋著。”
歐陽寧哭笑不得,說道:“你新傷舊傷一大堆,如要有人銳身赴難,那個人該當是我才對。”
顧蓉搖頭道:“師哥,你糊塗了,在這茫茫大海之上,咱們都是九死一生,何必再來謙讓,你快想個法子,我在這裏隨機應變,快,快啊。”
歐陽寧歎了口氣,心想:“今日之事,確已有死無生,能僥幸留住性命,算是老天爺眷顧之極了。”當下重回船中,牢牢的掌住了舵,辨明方向,打算往來路行去。
可他不識操作,不懂隨著海浪拋高伏低的道理,一味的想要收槳轉舵,這麼一來,海水倒灌,一艘大船幾近傾覆之險。
海上風浪本已大盛,加上歐陽寧胡亂攪和,忘了該當立時將帆布扯下,但這時早已遲了,隻好又奔了出來,揮劍想要斬斷船帷,但海上風浪何等猛烈,歐陽寧雖然斬中桅杆,可手中一陣酸麻,長劍竟然脫手飛出,不知掉到哪裏去了。
歐陽寧受了這一股大力,身子猛往後仰,這時已然收不住身形,忽然一股大浪襲來,前後夾擊,再也不能抵擋,不由得萬念俱灰,心道:“如此咱三人都活不過今日,罷了罷了,倒不如一起死在這萬裏波濤之中,倒也幹淨爽快。”
忽然背上一陣溫暖,跟著一股大力傳來,隻覺喉頭一甜,哇的一聲,吐了好大一口鮮血,回頭一望,見是顧蓉擋在自己身後,拚著身受重傷,以掌力硬抗了這海浪的一陣衝擊。
二人都是先去看兒子是否無恙,待得確認無礙,見到對方滿臉鮮血的慘狀,都是一驚,可又有什麼法子。這時風浪漸止,歐陽安宜見父母嘔血成升,心中害怕,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但隨即第二道大浪再度襲來,雖遠無之前的那般猛惡,但夫妻二人再也沒了抵禦之力,顧蓉雙臂圈轉,一招“亢龍有悔”,想在最後的關頭,保護住丈夫兒子,歐陽寧雙目一閉,將身子擋在外側,雖已無力抗拒,卻還想保護妻兒。
這艘大船不知飄蕩了多久,最終停靠在鬆江府的海灘之上,隻是發現之時,已是十年之後,船身早已枯朽,上麵的海沙幫的屍首,卻早已被怒浪,不知帶到什麼地方去了。
而這艘船上,卻沒歐陽家一家三口的半點影子,想是十年之久,再炙熱的鮮血,也早已被冰冷的海水,洗滌的毫無痕跡可言。
但在遼東呼瑪山上,卻始終流傳著一個傳說,據說本是妖邪作祟的魔窟,成了救危扶困的善地,有一對夫妻,在這裏花了幾十年光陰,建造了一個老有所養,壯有所用,幼有所依的新世界。
他們沒收弟子,也從未炫耀過本領,但這裏的人,都知道他們無所不能,飛簷走壁,力大無窮,宛如天神下凡一般。
隻有一樁事情不美,便是他們的兒子,三十多歲也沒說上媳婦,隻怕要怪這個老太太,太愛自己的丈夫了,拿著她年輕時的眼光,要兒子娶上一個,又踏實能幹,又情深意篤的女子,可也真的不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