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內,身形修長的男人端坐於高台之上,金色鏤空的麵具遮住上半張臉,於耳側垂下一縷極短的流蘇。
“北雁人?”雲知鬆看到小冊子上所屬籍貫一欄,終於抬頭看向站在廳內的男子,唇角微翹。
“是北雁人。”叫做北雁·寒的男子立於高台之下,身形高大魁梧,聞言從容不迫地答道。
“哦?傳聞,北雁人無所懼。”雲知鬆輕校出身銳利的眼神,如同鋒利的刀劍,從鏤空的麵具後徑直的落在北燕寒身上。
一股沉悶的壓迫感即刻席卷而來,他仍輕輕笑著問道,“你,所懼為何?”
“無悲無喜,無愛無恨,自是無懼。”北雁·寒應聲答道,語氣之輕鬆,當真是無所畏懼。
“好一個無悲無喜,無愛無恨,你可放得下年邁的老母與深愛的妻子嗎?”雲知鬆一字一句,問得認真。
“公子可知何為北雁人?是無父無母,無親無故,被世間遺忘之人……”
“我們從未有過父母,至於妻子……倘若北雁人都能娶妻,我想公子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隻為尋個隨身武衛了。”北雁·寒說的坦蕩,倒真有些真摯的樣子。
“既如此,你可願留下?”雲知鬆噙著笑,看似溫潤的外表下藏著一絲狠厲。
“求之不得。”北雁·寒答道。
“即便危險重重,粉身碎骨也願意?”雲知鬆說著,身體微微前傾,一股威壓瞬間撲麵而來,一般人倒真的當不起,隨身武衛一職。
“北雁人無懼,公子早便知道的,又何必多費口舌。”北雁·寒不卑不亢,毫不畏懼。
“好,那便是你了。”雲知鬆將小冊子丟到一旁的宇生手裏,起身理了理衣袍,越過北雁·寒,推開了笨重的木門。
霎時間,門外的陽光爭先恐後地湧進來,讓原本昏暗的房間漸漸明亮起來,也讓屋內的北雁·寒看清了身穿月白長袍男人的……背影。
纖瘦,削薄。當真不像是個練武的人,也難怪要找武衛。
但,如若他不是練武的人,又又何來如此威壓?方才那一屋的壓迫與狠厲,可不是一個讀書人能練出的。
“許久未見這麼好的陽光了。”雲知鬆偏頭看向北雁·寒,語氣中透出一絲輕鬆和玩味來,“倘若被那陰溝裏的老鼠所用,豈不可惜?”
雲知鬆意有所指。北雁·寒不問世事自然聽不懂,而宇生也並不打算解釋。
“唉,一個聽不懂,一個悶葫蘆。”雲知鬆似是感歎,又似是惋惜,隨即轉頭離去。
北雁·寒愣在原地,方才雲知鬆偏頭的那一刻,他看到金色麵具下盛滿燦爛陽光的眸子,看到了雲知鬆微微勾起的嘴角,以及左耳耳垂上一顆極小的痣……
“北雁·寒?”宇生拿著小冊子。
“庶民在。”北雁·寒轉向宇生,拱手作禮。
宇生聞言,眉頭微皺,“從今日起,改了北雁那些不入流的言語,稱公子為主上或主子,稱自己為屬下,別再叫我聽見‘庶民’這一類的稱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