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德四十二年,深秋。
胡蠻在南昭國邊關突然挑起戰爭。
墨色的濃雲堆積在天空之上,掩蓋了即將要來臨的風暴,黑沉沉得仿佛要墜下來。
殺意和戾氣將邊境壓抑的靜悄悄的,淩厲的風呼嘯著,吹在臉上割得人生疼。
戰馬的長嘶聲經久不斷,兵刃相接時刺耳的轟鳴縈繞,亦有寒鐵刺入血肉帶起的痛苦哀嚎。
南昭國鎮北大將軍陸沉風帶領六萬鐵甲衛,其夫人尹文枂帶領兩萬鐵甲衛,左右夾擊迎戰對麵八萬精兵。
身穿紅色甲胄的士兵們踏過黃沙漫漫,戰意淩然,他們用生命在守護身後的國家。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一路刀光劍影,鮮血四濺。
這場戰爭經過一天一夜的廝殺,最後將胡蠻此次領隊的大將那塔木活捉。
從而以極其小的損失取得這場惡戰的勝利。
南昭國與胡蠻一向不對付,在邊關多有摩擦,如今戰勝的消息傳遍全國無疑是讓南昭百姓大受鼓舞的。
陸家在民間的威望也愈加水漲船高,不過這一消息卻在朝堂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南昭國早朝上。
“陛下,臣認為如今陸家在民間的威望過大,那些流言的傳出也不是沒有由頭的,陸家難免會有別樣的心思,望陛下三思。”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
十多個文官一一站出來皆是對於陸家的不滿。
建德帝不勝其擾,最終在事情愈演愈烈之前頒布了一道聖旨。
南昭國邊關將軍府邸。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陸家率兵大勝胡蠻,朕心甚慰,卿本應即刻進京論功行賞,然胡蠻近日又小亂不斷,故此行可推後些時日,卿獨子陸昀自小體弱又聞近日每況愈下,朕甚念之,京中禦醫良多,或可醫治,故著陸昀今日起就可先行趕往京城。欽此!”
聲音尖細的太監緩緩踱步到陸沉風跟前,“將軍,這可是陛下的一番心意,接旨吧。”
“臣,接旨。”
陸沉風一身染血的鎧甲,粗糲的雙手鄭重其事地接過聖旨,他麵上沒有展露一絲情緒,隻是握著聖旨的手微微發緊。
寒冬時節,大雪翩然而至,京城外長寧公主府上一片冷清。
一個單薄纖細的身影在庭院中執劍起舞,招招鋒芒畢露,良久,直到大汗淋漓才停下來。
身旁的侍女連忙遞上帕子,“殿下,今早陛下召了將軍獨子先行趕往京城,聽聞這世子還是個病秧子。”
一隻看似柔弱無骨的手接過帕子時露出了手掌中以及虎口處的厚繭,這是長年累月練武形成的。
一道清越好聽的女音在上方響起,“朝中大臣對陸家多有不滿,如今召這個世子前來不過是作為人質堵住悠悠眾口罷了。”
至於這個病秧子世子是敵是友現在還不得而知。
身著黑色單薄練功服的女子站在雪地裏,素衣墨發裹著寒冬的清冷,她衣袖被凜冽寒風高高帶起,眉目英氣。
端的是清絕與貴氣的朦朧之感,她墨色瞳仁顯露出了幾分深沉,周身帶著上位者的壓迫感。
她笑意溫潤,纖長的眼睫上沾著細雪,映著金色的日光投下一片陰影。
這般笑意好似高山間的煙雲白霧般叫人有些分不清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