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繆的《局外人》中有句話,特別能體現張燕婉的此刻的心情,“我躺著,望著天空,努力使自己對天空產生興趣。天空變成了綠色,傍晚降臨了。”
張燕婉快死了。
她躺在病床上,在等一個人,可惜病房的門關著,樓道亦沒有熟悉的腳步。她就靜靜的躺在病床上,看著窗外的天空,回想著自己這可笑又悲哀的一生。
這一生,就像一個笑話。
張燕婉出生在夏國,是一個九零後,那個年代,計劃生育政策嚴格,因為這個政策,這一代人有很多的受益者,成為家中的獨生子女,受盡寵愛。也有很多不幸的人。張燕婉就是這個不幸的人中之一。
張燕婉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特別幸福的人。三歲之前,她長在農村的外婆家,雖然爸爸媽媽沒在身邊,可是每個月媽媽都會回來,並且給她帶很多的零食、玩具、還有好看的衣服,這是農村孩子得不到的東西,這是她唯一能顯擺的東西。因為這個時候,不管是她的表哥表姐,還是表弟表妹,都會哄著她,因為她才有權分配這些農村孩子吃不上的零食。
每當被大家眾星拱月的圍在中間的時候,她才不會想起別家孩子抱團不理她的窘迫,和那村子裏的人私底下說她爸媽不要她、她是個野孩子的難堪。
在五歲之前,她跟媽媽姓劉,叫劉燕婉。
農村的孩子上學晚,也沒有幼兒園,都是到年齡了就去上學前班。因為她的表哥表姐們比她大,在他們七歲歲去上學的時候,家裏剩下的孩子就她最大,孩子的天性,不喜歡跟年齡比自己小的孩子玩。所以她在得知哥哥姐姐們都去上學了,她也鬧著要去。最後舅舅給媽媽打了電話,然後提著東西找了校長,好說歹說讓她跟姐姐們一起上了學前班。
在農村,學生很少,一個年級就隻有一個班級,所以她也跟自己的兩個表姐在一個班級裏,用家裏人的話說,這樣互相有照應。
張燕婉從小就長的好看,再加上穿的是媽媽從市裏買的衣服和花皮筋,打扮的特別好看,而這份好看,就讓同一個班級裏的班主任老師的侄女不高興了,不高興的結果就是,在星期一早上升旗結束的時候,大家都排著隊進入了教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但是她卻被叫住了,理由就是上一周星期四和星期五沒來學校,也沒請假,她慌亂無措的站在講台上。當所有人進了教室以後,老師鎖上了教室門,拿了班裏一個孩子的家長是木匠,為了讓孩子們成材而特意為老師們做的跟擀麵杖一樣粗的教棍,老師以撒謊不請假還拒不認錯的理由,打了她,因為門鎖著,門鎖又高,她跑不出去,所以這頓打沒躲過。挨打過後,早讀課也結束了,老師開了門出去,她也去了其他年級,找了表哥們給自己作證,隨後帶著表哥和表姐們去了辦公室,當著所有老師的麵,證明了自己的哥哥姐姐都給自己請過假了,老師是錯的。可惜,就算證明了又能怎麼樣,老師也就是說了一句“那我記錯了”就結束了。回了家,舅舅給媽媽打了電話,說了這個事情,最後是電話那頭媽媽長久的沉默。沒過幾天,媽媽回來了,收拾好她的東西,帶著她回了城市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