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青川市的天空似被潑了濃墨,陰沉沉的壓頂而來,寥寥幾顆星星嵌在深邃的天空,顯得落寞無比。
車流不息的香蘭街卻是燈火輝煌、燈紅酒綠之色,這條隻屬於富人消遣娛樂的街道一片紙醉金迷。
夏煜的車停在一家叫白金會所的後門,她等了兩個多小時,也沒見周耀輝出來。肚子餓的咕咕直叫,在車座上一堆亂七八糟的報紙裏麵翻出了一塊被壓的幹癟的麵包,就著礦泉水啃了起來。
副駕駛上的同事淩瀟宇看著夏煜狼吞虎咽的樣子目瞪口呆。
“別看我了,你應該盯著會所門口,看周耀輝何時能出來。”夏煜掰開一半麵包扔給淩瀟宇:“做記者是這樣的,你一個新人,要盡快適應啊,能填飽肚子有的吃就不錯了。別說做前輩的不照顧你啊,麵包分你一半。”
淩瀟宇捧著麵包的手抖了抖,看著麵前束著高馬尾,軍綠色棒球外套,黑色工裝褲,完全不像女人的女人,差點驚掉了下巴:“前輩,你才27歲吧,這樣熬下去,怕是沒男人要。我去給你買點有營養的東西吃。”
夏煜歎了口氣:“你現在出去,誰來拍照?都說了我們要拿獨家新聞,故事和照片缺一不可的。”
“好好好…”淩瀟宇無奈的說道:“是不是地震海嘯我們都得堅守在原地啊。”
“別說地震海嘯,就算是地球爆炸,我們也要衝在前線,拍到最佳的照片。饑不裹腹,東奔西跑就是記者的常態。”夏煜拍了拍他都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年輕人,360行,行行不易啊。”
淩瀟宇扶額仰天長歎:“天啊,我為什麼選擇做記者?”轉頭他又看向夏煜,一臉八卦說:“你為什麼選擇做記者啊?是因為理想麼?”
夏煜頓時懵住,臉上也沒了笑意。
為什麼做記者呢?當時選擇做新聞行業不過因為高中時愛寫幾篇文章。當真的做了記者,才發現沒有理想中的那麼風光、偉大。也曾想放棄,直到遇見了那個日思夜想的人,借著采訪的由頭一次又一次的接近那個高高在上的盛博集團總經理。可憐的是,那個人現在隻把她當做床上很合拍的搭檔而已。
夏煜思索了好一會兒,認真地說:“因為一份敬畏之心,因為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人、事、情值得被發現。”
“那周耀輝有什麼值得被發現的呢?”淩霄宇不解地問:“上午我們還去慈善會,他高價拍下的古董花瓶,錢都捐給了災區的兒童,這不已經有新聞了麼,還有什麼值得被發現的麼?”
夏煜笑笑,果然是初出茅廬的新人,“做新聞,看事情不能隻看表麵。周耀輝上午在慈善會,晚上就來這樣一家會所,你不覺得奇怪麼?況且,前幾天可是有十幾名的消費者投訴輝煌建材質量不合格。更有一名6個月的嬰兒,因為板材不達環保標準而患上白血病。”
夏煜想到周耀輝上午慈眉善目的樣子,就恨不得衝上前撕碎他虛偽的麵具,可沒有實質證據,也無可奈何。直到晚上白血病嬰兒的母親給夏煜發來了一張他們一家被周耀輝的手下威脅警告的錄音,再加上醫院的報告,現在就差這最後一步,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直接質問他,看他的反應。
本來打算自己來的,誰料這個新來的小徒弟一聽有神秘新聞,就纏著她要出來跟她見識見識,拗不過,也隻好帶他來。畢竟其他的老油條同事,也沒人想做這種既辛苦又可能得罪人的活。
夏煜越說越激動,聲音也高了幾度,“周耀輝可是輝煌建材的大老板,表麵是大慈善家,實際卻為了貪圖利益,害的那個孩子受病痛折磨,遊離在生死線。你說這樣的新聞值得被發現麼?”
淩瀟宇看著夏煜義憤填膺的樣子,瞬間覺得她的形象高大上起來。
“周耀輝出來了!”
周耀輝和五個喝的踉踉蹌蹌的人一起出來,每個人懷裏都摟著一個打扮妖嬈的女人,他們說說笑笑,舉止親密,動作輕佻。
夏煜記得那個肥胖的男人是個大領導,他懷裏抱著的那個女人一臉的不願,甚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