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笑得格外落寞：“我知道的，你不用時時提起。我現在隻是還抱著你萬一尋不到回去的方法這個蠢念頭而已。”
語氣很是灑脫，神情卻如冬日的寒冰一樣蕭瑟。
他將一壺酒遞給夏冉：“陪我喝一杯吧。我們之間說不定哪天就像七年前一樣消失一人了。”
夏冉根本不會喝酒，卻絲毫沒有推讓，接過就喝了一大口。
酒太烈了，口腔裏，食管裏，胃裏一片熱辣，她忍不住劇烈咳嗽了起來，兩頰瞬間騰起兩團火焰，竟留下兩行清淚。
仲孫衍看著她的樣子，眼眸中交織著難言的痛楚，像霧一樣模糊了視線，他愛憐地拍了拍她的後背，為她拭去眼淚。
自己猛然舉起酒壺狠狠喝了一大口，酒順著唇角落下打濕衣襟。
“我知道你肯定恨我，你恨吧……我也好恨。”夏冉似乎已經醉了，麵似朝雲，眼若秋水，唇角噙著笑，卻在不停流淚。
“其實這樣也不錯，把每一天當作相伴的最後一天來過，免得相看兩厭了。”他唇邊浮起絲笑“喝了這壺酒，以後這個話題不用再提了，你可以……隨時……走。”
他好不容易說出最後一句話，隻覺得血液在胸內翻滾，隨時會湧出口外。
夏冉舉起酒又是一口，熱辣的感覺似一把利刃直穿心髒，太陽穴和心髒都咚咚地跳個不停，頭痛的不能自已，她又喝了一大口，捧著頭笑嘻嘻地對仲孫衍說：“到那一天時，我們誰都不要等誰。”
仲孫衍冷著眸子看她，湊到她臉前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回去要做什麼？”
夏冉捂著嘴含混不清說道：“仲孫衍，雖然有句話叫酒後吐真言，可是我醉了隻會吐……”
說完真的趴到痰盂上吐了。
吐完後，她像虛脫了一樣，沒頭沒腦地喊了一句：“仲孫衍，若是你倦了我，你也可以在我沒離開之前隨時離開我！”
若是這樣，她或許會走得更沒有負罪感吧，那樣就是他先放手的，看看，她就是這麼自私。
她跌在地上像一隻小貓一樣，蜷縮著昏睡過去。
仲孫衍皺著扭成山的眉頭，嘴角抿成一條縫，將她輕輕抱起放到床上，從窗戶飄然離去。
走出魏府沒多遠，他“噗”一下吐出一口鮮血，落在地上紅的刺眼，他嘴角掛著絲冷笑，對著天空一聲長嘯。
成剛被提拔為校尉後最高興的莫過於魏迎兒了。成剛與夏冉去赤漠的日子她整日都擔心得要命，從不燒香拜佛的人竟然去了好幾次寺廟。
“成剛哥哥你真是太厲害了，隻一次就是校尉了，我就說你了不起吧。”魏迎兒嘴裏說著高興的話，眼睛卻紅紅的。
“哪裏，隻是碰巧而已，我根本沒那麼厲害……”成剛拍了拍迎兒的頭，不好意思咧了咧嘴，想笑卻沒笑出來。
那日他親眼看到塗著白磷的火箭射入郯族軍隊，士兵哀嚎著四處逃散。親眼看到火光中兩軍對壘，霎那間死傷無數血流成河。
看著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麵前倒下，他心境在短短幾日內就和之前完全不同了，感覺自己身上背負了一些東西，他也分不清到底是什麼，隻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當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