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青雲破處,這般顏色作將來水天一色玉空明,便似乘槎上太清。
去年杜鵑花開時節我回了故鄉。故鄉的山坡上點綴著雪白的野薔薇,漫山遍野的杜鵑花似一團團火焰在燃燒,風中帶著濃鬱的花草香,令人陶醉。
故鄉近了。此時,天上飄著雨絲,像蛛網般粘稠。整個村莊籠罩在陰沉的稠霧裏,村口那株古樟樹依稀可見,林間流水潺潺,梨花滿地。走近家門,隻見古老的牆頭搖曳著肥大的狗尾草,有的還開了花。
清晨,我早早起來,聽著斷續的鳥啼,心裏感到無比舒暢。河麵上傳來洗衣婦的話語,像歌聲一般。走過被雨水衝刷得泥濘的小道,來到了鄰居的屋前,青灰的晨光蒙上粗糙的黃色土牆,似乎在風中輕顫著。兒時的玩伴見了我,起初還遠遠地瞧著,和大人輕聲咕噥著,但不多會兒就熟識了。古老的客廳充滿勻淨的光,顯得無比溫馨。吃過早飯,我便提議到林子裏走走,於是,我和那些有著黑黝黝的圓臉,胳膊瘦弱卻有力的夥伴很快出現在村外泥濘的路上了。路旁的草樹已不為我所熟悉,隻有那片我曾經常去的桃樹林,婆娑的在風中立著,露出幾分熟悉的目光。路旁開滿了黃色的花,夥伴們走得快,爭先摘了一大把,放在籃子裏,然後交由我提著。他們笑眯眯地望著我,水汪汪的大眼睛泛著微笑。有什麼比悠閑地走在林間小道上,忽而望見這樣美的笑容更令人欣喜呢?
我們越過青翠的山坡,土丘上的人家,院子用竹籬圍著,但滿園新鮮茂盛的花草爭相伸出牆頭去迎接我們。翠綠的果枝上掛著串串珍珠般的花朵,空中彌漫著濃鬱的花草香氣。遠處綿延不絕的群山不時傳來杜鵑的啼囀。這讓我想到,故鄉的田園生活,比樹木悠久,比高山年少。
夥伴們在路上采集著那黃色的花朵,籃子塞滿了,他們就往臂彎裏塞。我感到好奇,問他們緣由,他們並不言語,隻是衝著我笑。我們歡暢地來到山腳下,田野裏閃動著花花綠綠的衣裳,早起的婦女們忙著播種,小夥子們忙著犁田。我說要到樺樹林裏走走時,歡笑聲忽而止住了,夥伴們眼裏流露出幾分恐懼。他們望著蒼翠的林子,傾聽那林風呼呼地吹著,怎麼也不願走到裏麵去。這時我看見了林邊立著石碑一樣的東西,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願進林子。我跳上山坡,奮力跑到林裏去,他們失聲叫了起來,在後麵拚命追趕。我望著明朗的天空,悠閑地,滿林子漫步,然後在樹樁上坐下,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風吹綠葉沙沙的響聲,他們相互笑了笑,躊躇了好一會兒,才滿不在乎跟我在林子裏轉悠。風中飄著樹脂的香氣,樹木吐滿綠芽,我把帶上的點心、果子與夥伴們分享,林中充滿我們的歡聲笑語。
傍晚天涼了起來,我們哼著小調往回走。回到寬敞的客廳時,夥伴們舞動著手裏的黃花花。年輕姑娘笑盈盈地望著我手上的籃子,老人安詳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一位慈祥的老奶奶說,“花能給人帶來幸福安康。看來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了。正在修的公路,我想很快就會修通了。”
是啊,勤勞的家鄉人世代耕耘在這片希望的熱土上,勞動的土地孕育了幸福花,幸福花開萬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