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循聲望去,是同村的幾個小孩,十來歲的年紀,正是最頑劣好動的時候。但是卻並未欺負原主的狠,大抵就是鬼捉人一直做鬼,站樹樁一直做樁罷了。
王二牛是領頭的孩子王,往常也是阻止別人欺負原主的人
“你幹啥啊,萬一砸到她腦袋咋整呢”王二牛又出聲阻止了朝我身上丟小石子的小孩。
鐵蛋不好意思的對我說“你沒事吧傻子,俺不是故意的”
我歪了歪腦袋,脆生生的回應他
“鐵蛋,以後不準叫我傻子了,我有名字的”
鐵蛋稀奇的湊近幾步看我
“娘勒,你不傻了?咋會說這些子話了”
我白了他一眼看向王二牛
“二牛哥,你們幹啥去啊”
王二牛懷裏抱著一些草,像他們這麼大的孩子,除了跑著玩,還要幫大人門做工了,做不了莊稼活,但是可以去山上摘些野菜回去,也是家裏的口糧。
“俺娘讓俺們幾個在附近摘點馬覓子草回去,二丫,你真不傻了啊”王二牛回應我。
二丫是我小名,大房家還有一個女兒,我在王鳳琴家排行老二,就按著排行給起了賤名,美其名曰是好養活。
我走近了看,並不識得他們手裏的野菜,大概是我沒見過的。
“帶上我唄”
我也想在附近轉轉,總不能什麼都不做,這兩年收成並不好,大家日子多少都會有些難過,我家還算吃的飽飯,別家卻是要摻著野菜貼餅子了。
王二牛痛快的答應了,帶著幾個孩子在山腳下尋覓著能吃的東西。
山裏也有一些野果樹,結出來的果子也並不好吃,酸澀無比,男娃爬樹把這些摘下來帶回去喂豬羊。
我跟著轉了一會,大多都是一些我眼熟又叫不上名字的野草。直到正午時,在倒下的枯樹上,長著層層疊疊的黑色葉子。
這不是木耳麼,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熟悉的東西,我心中一喜便上手采摘。家裏沒什麼蔬菜,這些帶回去晚上可以做一道涼拌木耳了。
或許是從未有人采摘過,木耳長的格外旺盛,不一會就摘了滿滿一兜子。我用上衣的衣角包住跟王二牛他們會合。
王二牛看我摘了這東西好奇問道
“二丫,摘這些幹什麼,又不能吃”
我疑惑,難道他們從來沒有吃過木耳麼,麵上卻是不顯
“我拿回家喂雞,看看它們吃不吃”
王二牛並未再說什麼,帶著我們回到了村裏,到村口小孩們就各自散了,正是晌午,大家都餓了,急著回家吃飯。
我兜著木耳回家,顧念秋正在撚布,她幹活很是爽利,把葛麻漿洗後,去掉纖維就可以製成麻布,家中我跟爹身上穿著的衣服大都是顧念秋一手做出來的。
見我回來,顧念秋停下手中的活計問我餓不餓。我將兜裏的木耳給她看,並告訴她我想吃這個。
顧念秋拿起我摘的木耳,麵色遲疑,不怪她如此為難,木耳長相醜陋,顏色奇怪,對於她們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是一種無法輕易嚐試的東西。
“娘,我在山上遇到了一個老奶奶,她說這個可以吃的,還教我怎麼做呢”
我也不知怎麼解釋木耳的吃法,隻能編了謊讓顧念秋信我了,至於她會不會找別的孩子求證,找了再說吧。
顧念秋對我十分包容,如此拙劣的借口,她也全然相信。
去廚房拿了一個大些的碗,便把木耳泡進去,兩天的晾曬已經讓木耳並不飽滿了,好在這種東西,遇水就能泡發。
這個時代的調味不多,除去粗鹽蔥薑,廚房裏就看不到什麼調料了,花椒和茱萸倒是也有印象,不過都是過年燉肉用的了,想來平時也是用不起這類調料的。
一個蓋著蓋子的木盆裏有一些半透明的黃色液體,聞起來像是豆油。我還在旁的架子上發現了半壇醋,有這些就夠了。
顧念秋依舊擺弄著手中的細麻,我突然想起來,好像還未曾見到棉花,被子裏也都是些蘆花鴨毛的填充物,難道這時都沒有出現棉花麼。
我從廚房拿了些早上的玉米麵貼餅子,坐在顧念秋身邊啃,村裏麵是沒有正式的晌午飯的,條件差的人甚至一天三頓都在用玉米麵糊加野菜果腹了。
“娘,你餓不餓”
我想讓顧念秋休息一下一起吃點東西
“早上吃的晚些,現在還不餓,楠楠吃”
顧念秋收了一捆線,我知道,她做的這些除了做衣服還要賣錢。村裏是按著人頭分地的,她們家也有地,因為收成不好,王大海在渡口找到一個搬運工的工作,顧念秋則是做些針線活賣了補貼家用。家裏的地也無人打理,逐漸生了雜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