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隻道是尋常(1 / 3)

輕羅坐在湖邊涼亭的頂上,看著被烏雲籠罩的未央城。

“小姐,該啟程了。”婢女情兒在下邊喊了一聲,“車已在候著了。”

輕羅:“我還能回來嗎?”

“京城雖山高路遠,但若是小姐想了,也可回來看看的。”

“京城……去了那個地方,我還有命回來嗎?”輕羅歎歎氣。

“小姐說的什麼話。老爺在,夫人也在,哪能讓小姐被欺負了去。”情兒催促,“走吧小姐,我們要趕在上元節前抵達京城。如今已是誤了日子,要趕的。”

輕羅跳下來:“吃人之地。王侯氣數將盡,那裏有什麼好去的呢。”

情兒:“小姐到了京城,可萬萬不能這麼說話了。若是遇見了一些有心之人,就算老爺是二品官員,小姐估計也是要吃點苦頭的。”

輕羅站在柳樹旁對著柳樹:“我要走了,你且照顧自己。”

一主一仆上了馬車。

輕羅低垂眉眼,看著自己的手。

“老爺特地囑咐奴婢,跟小姐說一下京城的情況。”

輕羅抬起頭:“不過是誰與誰為伍,誰與誰不對付,少跟誰搭功夫,多跟誰結交的事情,沒什麼需要說的。”

“小姐看得透,但奴婢還是要說的。”情兒說,“京城繁華,許多事情藏在內裏。”

輕羅點點頭。

“這京城啊,最頂頭的是皇帝,往下一層是丞相和大將軍,再往下是一品大員,之後是二品、三品……”情兒說到這頓住了,“差不些是這樣。官宦家的子女在成年之前都要在國學讀書,小姐也在此範圍內。”

輕羅:“國學。”她皺皺眉,“一定要去嗎?”

“小姐雖才學出眾,不必特意去學習什麼,但是這是皇上下的旨意,哪怕是皇子公主也是要去的。”情兒點點頭,“再說這國學,雖大多官宦子女,也有平民或商賈的孩子通過考試考進來。”

輕羅捏著手指:“有需要遠離的人嗎?”

情兒愣了一下:“有的。皇子公主不必說了,有一位可得注意。”

“什麼?”

“文王府的小世子——聞栩,字折柳。”情兒說,“那位公子不常出來,總住在國學後邊的竹林裏。據說是身體不好。小姐應該知道這位吧。”

“天下大才,凡讀書人,無一不敬仰。名氣通於平民百姓之間。”輕羅輕聲說。

“那位公子深得皇上寵愛,他十五歲那年特賜金印。那可是能請皇上收回聖旨的令牌,君子一言,滿朝文武都得跪下,這是怎樣的恩賜啊。”情兒敬畏道。

輕羅斂著眉眼,不說話。

“總之這位公子,小姐能不靠近便不要靠近。畢竟他身份尊貴,小心為妙。”情兒說。

輕羅“嗯”了一聲,隨後道:“我知道不需要與誰結交。去京城也不過是上學和……罷了,去京城隻是遵照父親的想法罷了。不會有人想與我有什麼關係的,一個二品官員的庶女罷了。”

“小姐怎能妄自菲薄。就憑小姐的好樣貌,多少人趨之若鶩呢!”情兒反駁道。

輕羅:“樣貌不過一般,京城有多少美人天下皆知。我隻想平淡過活,對於身外之物,皆沒有想法。”

……

趕了半月的路,終於在中元節的前一天抵達京城。

馬車跑到蘇府大門前。

輕羅掀開簾子往外看,下人正在將行李搬進去,門外站著一男一女,還有兩個侍從。

輕羅下了馬車:“見過父親,大夫人。”

蘇祺點點頭:“趕路辛苦了。”

“突然來京城會不適應吧,先休息幾日,再讓情兒領著你四處瞧瞧。”大夫人姓李名秋月。

輕羅的母親是蘇祺的小妾,懷孕後就一直在未央城待著,後來生輕羅時難產而死。輕羅便一直住在未央城。或許這位在輕羅兩歲時就已離開未央城來到京城的父親很多年沒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女兒,恰巧皇後誕辰,大赦天下,要賞各大官員的子女,這才想起還有一個女兒。

輕羅點點頭。

“模樣隨你娘,標誌漂亮。”蘇祺感歎,“想當年你娘也是未央城數一數二的美嬌娘。”

“輕羅這模樣,怕是比起京城裏的世家小姐也不遜色。”大夫人笑道。

“進去吧,路途遙遠,先休息。”蘇祺說,“這幾日就無需來問安了。”

輕羅跟著他們走進去。

“情兒,帶著小姐回月閣好生歇息。”

“是,老爺。”情兒行了個禮,“小姐,跟奴婢回去吧。”

輕羅點點頭:“女兒告退。”

……

“月閣是小姐的院子,在蘇府的東南角,後邊就是朱雀城門和玄武大街。”情兒帶著輕羅來到一處小院子。

很幹淨,比起未央城的小宅子,月閣更大。

輕羅看著院子裏的柳樹。

“這棵柳樹正好,小姐總喜歡在柳樹下看書,恰好這裏也有。”情兒也看著柳樹。

“今日起便隻有我們二人了。母親逝去。”輕羅低聲道,“我本不欲帶你來京城,但你堅持要來,日後若是有什麼事,那就真隻有你我二人相依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