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以這種視角來看這個世界,大海倒掛在上空的陸地上,猙獰海獸在深藍色的大海中浮現出一道道影子,在那一片的空間上形成了藍色的海柱,卻並沒有波及到森林和其他的人類聚集地。
——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束縛在那一塊空間中。
修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我身邊,陪我一起看著這盛大的奇景。
漆黑的空間裏,隻有麵前的屏幕上閃爍著蔚藍色的海洋。
他的目光很平靜,在光線的映照下流淌著藍色的波紋。
我能感受到他的悲傷。
“這是什麼?”我問道。
他把視線轉移到我身上,溫和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
“——倒懸之海。”
倒懸之海。
我愣在原地。
像是擴大了無數倍,聲音在我耳邊炸響,信息從我腦海中湧現。
黑暗籠罩了我,遙遠而嘈雜的聲音鑽進我的腦海中。
愈來愈近。
“它通過這裏於我們單方麵交談。”
“不要做出回應。”
“它已經聽到了。”
“……向未被汙染之人投遞線索。”
“這是唯一的希望了。”他朝他走近,想去看看他手上的傷,卻被一個冰冷的東西抵在額頭上,不得向前一步。
殷熾愣了一下,抬眼看向對麵的人,寒風吹起他的衣擺,伸出的手就那麼停在那裏。
“……”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顯得如此蒼白。
半晌,他沉默的收回手。
“……哈……你贏了。”
殷熾想明白了,為什麼計劃會被提前泄露,為什麼通訊會被中斷,為什麼支援久久未來……
一切的一切,原來都是因為他。
信任啊,多麼可笑的東西。
五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殷熾隻覺得心髒像是破了個大洞,冷風呼嘯而過,空洞的刺痛感,徹骨的冷意遍布全身,將他狠狠的釘在原地。
血液順著手腕滑落而下,滴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沉入地底。
他一如既往張揚地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可他黝黑的眸卻一眼望不到頭,兜兜轉轉,把他的所有都吞了進去。
直到笑得大口大口的咳嗽,他才停下來,紅著眼眶看著對麵一直沉默的人。
零點十分。
鍾聲響起。
他們兩個站在光影的交界處,一麵地獄,一麵光明。
“……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
“我知道了。”
殷熾垂下眼睫,利轉身走向更遠處的黑暗,紅色的衣服張揚肆意,卻再也沒有回頭。
獨留宋應星一個人站在原地,寂靜的望著他的背影。
太陽最終被雖然大家都沒想好好辦自己的畢業典禮,但是在當天,由院長早就準備好的盛大畢業典禮還是到來了,尼塔斯教授特意給每個畢業生都發了個紅包,這個習俗聽說是從院長那裏學來的,雖然過程有些驚悚,但大家收到紅包的時候都很開心。
安戈諾斯穿著黑藍相間紅紋的校服走在校園裏,他依舊像往常一樣戴著墨鏡,手裏拿著幾張照片和一束花,看起來很像文藝起來的黑社會的老大,伊斯頓和他女朋友去花園那邊了,加蘭德聽說在跟諾亞教授道別。
安戈諾斯看了看手上的花束,這是卓琳婭抽空送來的畢業禮物,五年級的實踐任務依舊繁忙,此時她應該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做任務寫報告吧。
他們拍照的時候默契的留出了一個空位,安戈諾斯拿出剛洗好的照片,背後分別是他們各自的簽名。
戴著墨鏡的男人笑了下,他從兜裏拿出一隻鋼筆,認真的寫下自己的名字:Angonos Orlando。
他剛要合上筆蓋,卻停了下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再次下筆在那個空曠的位置又寫下了另外一個名字——Rafael Sterling。
一束光打在了相片上,反射出溫暖的光線,已經長大的少年們對著鏡頭笑容明媚,藍楓樹葉飄落下來,溫柔的落在了本該出現的那個人的空位上。
安戈諾斯有些怔愣,他伸出手拿起那片藍楓樹葉,似乎聽到了很遙遠的聲音。
“安戈諾斯。”
他恍惚了一陣,突然感覺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安戈諾斯墨鏡下的眼睛猛地睜大。
他轉過身,看到了微笑著的熟悉人影。
安戈諾斯眼眶一熱,他開心的衝上去抱住那個人,笑罵道。
“你個混蛋。”
【全文完】黑暗吞噬。
這是他一早就預料到的結果。
卻疼的他喘不上來氣,像灌滿了鉛,沉重而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