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月還是那麼亮,月輝灑下,電燈與之相比也黯然失色。山中的空氣很好,沒有煙塵的汙染,抬眼一望就可以看到看到漫天星辰,這倒是城市裏少有的景色。吃飽喝足之後,各個班的學生都被各自的教官帶走,來到屬於自己的一塊空地上。晚上沒有訓練項目,不需要大家揮灑汗水,但卻需要大家敞開心扉,互相認識和了解。
隻聽陳教官開口說道:“你們是實驗中學的高材生,學習成績沒什麼好說的。我相信你們能得出手的也不隻是你們的學習成績,所以今天晚上我給你們一個展現自己的機會,也不需要有什麼顧慮,我希望看到最真實的你們。”
大家互相對視了一眼,心裏也都明白接下來是什麼環節了。大家原地坐下,圍成了一個圈,把中間的空地留給表演者發揮。對舞台發揮和表演,不同人的表現也不太一樣。並不是所有人都有一技之長,也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把真實的一麵展現出來。這個時候就能看出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了:有的人聽到這個消息顯得躍躍欲試,有的人則對此避之不及,還有的人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上台的人中有的自信滿滿,而有的則顯得很是緊張。說是展現自己,實際上也不過是才藝表演罷了,但現場這條件,著實是很難讓人滿意,也就是圖個氣氛罷了。而表演的形式則出奇一致——都在唱歌,教官負責把伴奏調出來,而表演者拿著簡單的話筒清哼。能站上台的表演者實力暫且不說,就這勇氣就值得稱道。現場表演采取輪流的形式,基本上每個人都要上台展示一下自己的拿手絕活,當然選擇拒絕也不是不可以,隻不過會相應地扣除這一項的分數。雖然表現自己對大部分人來說還是一個很有難度的跨越,但比起分數,那點心理作用顯然不值一提。當所有人都選擇唱歌,那個對比是相當明顯的,大浪淘沙之下,良莠都分分明明地展示在所有人的眼前。
時間緩緩流逝,很快就到了薛婉柔表演的時間。這種現場表演對於學霸薛婉柔來說著實是沒有什麼難度,她除了學習成績名列前茅之外,對其他領域也有所涉獵,而且水平還不低。她想了一下,最終決定穿著比較寬鬆的服飾跳舞,為此還特意在中途請示了一下教官。在得到教官的允許後,她去更衣室換了一身衣服出來。衣服並不怎麼華麗,僅能做到不影響動作的程度而已,但就這麼一身樸素的衣服,穿在薛婉柔身上仍然讓人驚豔。不得不說薛婉柔就是一個行走的衣服架子,無論穿什麼,有著顏值打底,隨隨便便就能體現出衣服的價值。她站在舞台中央,就像磁石和鐵塊一樣,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牢牢扣住了。她選擇了一個古風的曲子,走的是婉約的路線,很契合她慣常的性子。她的藝術審美向來是喜靜不喜動,對那種躁動的、氣氛型的音樂很不感冒,她喜歡的從來就是這種能夠讓人靜靜聽下去的音樂。
伴著音樂,她很快就進入了狀態,一騰一挪之中盡顯美感,一靜一動把握得恰到好處。她並沒有準備漢服長裙,在表演上麵自然是打了折扣,但憑借著她高超的舞蹈功底,這點遺憾和瑕疵已經不值一提了。看到她的舞姿,台下的邱岑不禁想到了曹子建的《洛神賦》,所謂“翩若驚鴻,婉若遊龍”“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邱岑一下子沉醉其中。其實文學、音樂和舞蹈三者有很多共通之處,抒情性較強的作品,在風格上大體都能分為豪放和婉約兩種。豪放講究的是氣勢,這就使得文字、音樂和舞蹈中體現出所謂的力量美學,將這種氣勢一步步推向頂峰;婉約講究的是細膩,不需要往宏大的方麵走,反而要向情感的深處探索挖掘,走到極致就是優雅和柔美。大體上講,婉約比豪放更難把握。婉約的風格是內斂的,需要深入地挖掘,一字一句、一靜一動都有一定的道理,出人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豪放的風格有著氣勢加成,而婉約的風格則聚焦於個人,一個人把整個舞台撐起來,考驗的是表演者自身紮實的功力。麵對這些高難度的要求,薛婉柔顯得遊刃有餘,她把舞蹈真正融入到古風音樂之中,將那種古風的美感用形體的方式表現了出來,沒有絲毫的違和。更為關鍵的是,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有著一種天然的靈氣,伴著月光的清輝,她將整個表演又升華了一個層次,整個畫麵形成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意境美。簡陋的條件下,她將可利用的因素發揮到了極致,達到了人歌合一、歌舞合一的境界。